顧青山猛地抬頭看向她，眼裏的冰霜像刀子一般飛過來，語氣也刻薄又嘲諷，“你打算怎麼做？出國？還是找個男人隨便嫁了？”
孟輕歌頭皮發麻，有不好的預感， “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青山的唇邊帶著一絲譏笑，聲音冰冷，“你別忘了，孟輕歌，我認識你十年，你動動眼皮，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想逃走？那也要問問我的意思吧？”
孟輕歌腦子裏轟的一聲炸開，他知道！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顧青山似乎並不打算這麼輕易地放過她，“雖然趙叔叔推薦你去留學，但是你能不能去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
孟輕歌的心寒的發疼，一點都不想解釋。
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她對著那個輪廓問，聲音拔高，尖銳的變了調，“那你呢？你為什麼遲遲不肯告訴我當年的真相？！我就想要你一句實話，就這麼難嗎？還是說，真的像小濯說的那樣,你為什麼要瞞著我？”
她吼完最後一聲，隻覺得身心疲憊，腦子又脹又疼，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都說吵架不能說狠話，因為相互熟悉，知道對方的罩門，生氣起來每一句話都直戳對方的要害，比外人十句話的殺傷力都強，鮮血淋漓，傷痕累累，就算日後和好了，傷痕依舊在。
她不知道她有沒有戳到顧青山的要害，但她知道，顧青山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毫不留情的插在她心上，一刀比一刀深，一刀比一刀狠。
顧青山也偃旗息鼓，兩人站在原地，低著頭，垂著眼睛。
孟輕歌不知道站了多久，後來實在撐不住了，坐到旁邊的座椅上。
在她的印象裏，她從未如此激烈地和顧青山吵過架。孟媽媽教育她，吵架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她一直謹記於心，而且顧青山也不是那種火爆的脾氣，所以他們之間從未真正爆發過這麼激烈的戰爭。
每次和顧青山鬥嘴，輸的總是她，這次，卻是兩敗俱傷。
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這和她想得一點都不一樣。
她本以為自己可以玩笑般的開口問他，“顧青山，當年的事和你有沒有關係？”
顧青山也會如同以往一樣，一如既往地尖酸刻薄，“孟輕歌，你腦子抽風了？竟然這麼回答我？”
然後他們又會如同往常一樣，吵架，鬥嘴......
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想好的台詞一句都說不出來，為什麼心撕裂般的疼痛？
沉默。
沉默如鈍刀，慢慢淩遲著她的心。
她看到顧青山站在跟前，逆著光，孟輕歌走到他身後，靜靜地聽他的呼吸。
他沒抽煙，身上一點煙草味都沒有。
孟輕歌曾經問過顧青山為什麼抽煙，是為了吸引女孩子注意嗎？
顧青山聽了哈哈大笑，笑她小說看多了。他說不為什麼，煩的時候抽上一兩根可以讓自己平靜下來，累的時候可以解解乏提提神，至於她說的那個原因他從沒想過。
當時孟輕歌想想覺得也是，他這個人站在那裏就夠吸引女孩子目光的了，哪裏還用得著做什麼？
以往他們冷戰的時候，他遇到困難的時候，都會收起平日裏的漫不經心，麵無表情的一根接一根的抽煙，現在呢？
看來，她與他而言，真的是無關緊要了。
孟輕歌站在他身後許久，隻有一個感覺，平靜。
顧青山現在是真的平靜了，靜的一絲波瀾都沒有，靜得讓她害怕。
孟輕歌現在很想念那個毒舌的顧青山，那個會對她壞笑的顧青山，那個一臉漫不經心笑容的顧青山，或者昨晚那個暴跳如雷的顧青山，無論哪一個都比現在這個強上千倍百倍。
很久之後，他才開口。
“你記不記得那天是什麼日子？”
孟輕歌懵了，傻傻的問出來，“哪一天？”
顧青山背對著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隻看到他的肩膀抖了幾下，似乎是在笑。他頭也沒回。
孟輕歌努力回憶著，皺著眉想了很久，顧青山一直很安靜的等著。
她終於記起來。
那天是他的生日。
她忽然想起來那天傍晚顧青山一臉疲憊的出現在家裏，怒不可知的看著她離開，以及回來後對她愛答不理的態度。
顧青山的聲音緩緩響起，語氣淡漠，“今年我的生日,就是遇見小濯那一天......你的行動說明了一切。想來，我們也認識很多年了，我在你眼裏就這麼不可信任嗎”
孟輕歌覺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凍住了，她渾身發冷，看著顧青山寬闊的肩膀，想要上前去抱住，卻一步都踏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