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劃過一記閃電,連雷聲都沒有傳來,大雨已經迎頭澆灌下來,孟輕歌懵了,顧青山笑著拉開副座的門,篤定她會上車。
孟輕歌心裏不服,連老天都幫著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摸了摸麵上的雨水,妝有些花了,咬咬牙鑽進了車裏。
顧青山從後座拿過毛巾給她,雖然隻淋了一會兒的雨,可是雨勢太大,兩人都是半濕。雨點打在擋風玻璃上,發出啪啪的響聲,外麵朦朧一片,即使開了雨刷,也根本看不清路況,隻能等著雨小下來。
“你還掛著這個。”顧青山嘴巴一勾,像是在笑,又帶著幾分嗤意。顧青山順著她的手,看見後視鏡上掛著的一隻紅繩編成的兔子,眼裏閃過幾分留戀。
“這隻兔子,是我在路邊攤花25塊錢買的。”孟輕歌用手指敲了敲,兔子前後晃得厲害。顧青山一僵,卻聽到關好好繼續道,“我做的東西向來粗糙,那塊圍巾,才像是我織的,這樣精致的東西,怎麼可能是我做的,當然是買的。”
那一陣興這個,孟輕歌口口聲聲說自己挑燈苦練,照葫蘆畫瓢給搗鼓出這樣一隻兔子,手工很精細,模樣也很可愛。顧青山對東西倒不見得多喜歡,可出自孟輕歌隻手,價值自然飛升。便任由她掛在車上,每天見到了,也很窩心。
他換了幾輛車,但是這個兔子卻一直掛在這輛車上,可是就連這樣少許的美好回憶,都是假的,他心下酸澀。
“顧青山,其實失望的人,不止你一個人。”孟輕歌低頭看著手裏的毛巾,上麵染到了一點點唇釉。
顧青山抿著雙唇,眼睛死死地盯著她,隻有一塊毛巾,給了孟輕歌,他便沒有擦拭麵上的雨水,額上的雨水滑過眉頭,落在睫毛上,迫使他閉了閉眼。
孟輕歌猶豫片刻,將手裏的毛巾遞給他。他接過,蓋在臉上的那一刹,他鼻尖全是她身上的馨香,他有些舍不得挪開。
她打量著顧青山的側麵,往時那種熟悉的感覺不停翻滾,她煩躁地開口:“顧青山,之前幾年我們好好的,可是既然你不打算開誠布公,那你為什麼要來打亂我的生活?”想到連著半個月的寢食難安,她歇斯底裏。
“孟輕歌,你可以不喜歡我,但是不要否認我的感情。”顧青山動了動嘴角,似是想要彎起一個弧度,卻是無能為力,
孟輕歌甚至能聽見自己鏗鏘的心跳,一瞬間頭疼欲裂:“惹不起我總躲得起吧,不要再來折磨我了。”
雷陣雨總是這樣,來得快去得也快。雨勢漸小,孟輕歌一秒鍾也不想多呆,抓起包推門下車。
可到底還是在下雨,沒走出兩步,車子迎麵開來,險些撞上孟輕歌,顧青山衝上前抱住她,背過身將孟輕歌護在懷裏。
車頭頂到顧青山的腿,司機也嚇得魂不附體,收了魂忍不住探出頭罵罵咧咧的:“下雨天不看路,要找死也別害我!”
孟輕歌忽然蹲下身,一聲一聲從啜泣變成嚎啕,司機目瞪口呆,周圍路人紛紛聚攏,矛頭直指司機。“這麼凶幹什麼?”“下雨天車子還開得這麼快!“這裏有人行道,本來就應該停車讓行!”司機訕訕地縮回駕駛座,一踩油門跑了。
顧青山將她拉起來塞進副座,孟輕歌抬頭,麵上隻有雨水的痕跡,眼睛沒有紅,眼眶裏也沒有蓄著淚花,方才明顯是裝的。
她搶過他遞來的毛巾,嘴噘得老高,嘟噥一聲:“罵我?哼。”顧青山也被嚇得夠嗆,當下見到她這樣的反應,有些哭笑不得。
顧青山將車子停在孟輕歌的那幢樓下,她收起滿心滿腹的錯綜情感,隻淡淡地丟下一句:“謝謝。”連笑也沒有一個。
“輕歌,”顧青山看著她窈窕的背影,控製不住地出聲。孟輕歌扭頭,眉頭微顰,眼底閃過幾分不耐,又要冒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靜待下文。
顧青山一勾嘴角,衝她揮揮手。孟輕歌也敷衍地一邊往前走,一邊隨意地揮了兩下,步子很急,眨眼就鑽進了一樓的防盜門。
看著她嬌小的身影走進去,直到最後她所住的房間亮了燈。他一把扯下後視鏡上的兔子,力道很大,險些將後視鏡也一並掰斷,放在眼前。兔子有些褪色,這樣時時刻刻的思念……他突然笑起來,把兔子扔進了小區的垃圾桶。
不多時,一輛邁巴赫又倒回,一個矜貴的男人大晚上的在垃圾桶裏找來找去。
終於,顧青山對著手中的編織兔子心滿意足的笑了笑。
即便不是她親手做的,但卻是她親手買的,想想這些,顧青山心中的酸澀淡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