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一直吃到九點多，電視中開始重播的《大西洋底來的人》已經接近尾聲，幾個人都吃完了，盧利的酒卻還沒有喝完，不知不覺中，二三斤酒下了肚皮，楊士光暗暗奇怪，他的肚子一點不見鼓起，那些酒都跑哪兒去了呢？
終於，盧利晃晃已經見底的酒桶，擰上蓋子，“舅媽，我餓了，還有餃子嗎？”
“有，馬上就來。”
吃過於芳煮好的熱氣騰騰的三鮮餡餃子，盧利酒意全消！他的身體在這方麵非常神奇，喝過再多的酒，隻要事後吃一點主食，很快就能消化得幹幹淨淨，“幾點了？”
“十點多了。”
“等一會兒吧，我們放炮，哎，孩子睡了？等一會兒得叫起來，可別吵到他。”
“等到時候再吧。”
盧利轉頭看看，觸目一陣清涼，趙建國和劉一峰已經不在了，兩個姐姐也不知道哪兒去了？家中除了他，就隻有於芳和楊士光兩個，偏偏這兩個女子誰也不話，隻是圍坐在桌子邊，眼睛一個勁的向他瞅來，“人呢？姐姐她們呢？”
“都回去了，怕一會兒晚，路上不好走。婷上樓睡覺了。”
“都這個點兒了，就讓大姐她們住下唄，怎麼還趁黑回去呢？”
“那年回來就沒在家裏過年，我聽你大姐，她婆婆有點不樂意了。”於芳點起一支煙，嘿聲道：“她自己兒子不爭氣，反過來怪兒媳婦，你，哪有這樣的道理？”
“這句話我同意，”楊士光難得的附和道：“做媳婦的怎麼樣，全看丈夫。隻有那家風不正的，才出各種歪門邪道呢。”
“沒錯，沒錯。楊老師，您是沒看見他大爺一家子，好家夥，真是太不像話了！他爸爸哥倆是武清（縣）人，你猜他大娘當著我們的麵嘛？‘寧嫁王八蛋，不嫁武清（縣）’！您，有這麼自己爺們兒的嗎？照我看，這都是他大爺沒出息，管不了自己媳婦，才留下這樣的惡例！”
楊士光為之發笑。“哎，舅媽，我爸、媽當年怎麼樣？不會有這個吧？”
“當然不會了，你媽那個人怎麼呢？她那個人有點……對了，你知道誰特別隨她嗎？就是你妹妹！好家夥，嘴叭叭兒的，倍兒能！誰見了都得挑大拇哥；你爸爸這個人吧，就不愛多話，和你大爺差不多，不過手特別巧——你看看這個大衣櫃，就是你爸爸幫著打的。”
盧利還真不知道這個，抬頭看了看，“這個……可用了有年頭了吧？”
“可不唄，我當初嫁過來的時候，家裏嘛也沒有，就有兩個五提櫃，還是婷他爺爺在解放前留下來的，東西是挺好，但咱這屋子裏潮，後來都不能用了。這幾個大衣櫃，是你媽媽和你爸爸在一起之後，幫著打的。”
“哎，舅媽，我想起一個正經事來，您想不想換個地方住？”
“啊？”
“我是，最起碼不那麼潮的地方，更寬敞一點？我現在能賺錢了，給您換個地方住，怎麼樣？”
於芳驚訝之後，立刻拒絕，“這不行，我在這住了那麼多年了，街裏街坊的也都熟，好端端的換嘛？再了，你有錢……那是將來過日子用的。你要真想買房，就等你將來結婚，買來做新房。”
“您呢？我將來結婚了，您不和我們一起住啊？那哪行？要是那樣的話，我幹脆就在這結婚得了。”
“你別胡，這裏房子，怎麼辦喜事？到時候你們住哪兒？”
“那您還，以後和我們一起住？您是怎麼打算的？”
“我想，等你結婚了，我和婷就搬到地窨子裏去住。”
“您別找樂了，這怎麼行呢？這絕對不行！那冬冷，夏潮的，絕對不行！”
於芳還想再，楊士光勸住了她，“孩子也是一片孝心，你就別推辭了；不行就在胡同裏找一家搬走的，把他的房子買過來，反正是離得越近越好唄，這樣不就兩全其美了嗎？要是再不行，就聽他的，買一個麵積大一點的房子，然後你們娘幾個一起過——他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這件事不答應他是怎麼也不行的。”
於芳歎息一聲，悄悄的抹了下眼角，“楊老師，我家真的懂事了，是不是？”
“是。”楊士光重重點頭，“這個家夥，您可真是沒白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