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人想要驚擾他。
顧梓騫的哭泣突如其來,這份哭泣壓抑了整整三天。
他甚至覺得自己的眼淚幹涸了,隻是心裏的痛,痛到無法言喻,甚至連哭泣都不會了。
他到底有多愛安爵,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有一個詞,叫做欲哭無淚。
真正的痛,是心痛到無法言喻,掉不出一滴眼淚。
可是今天他卻是確確實實哭了出來。
伏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類似於安爵,唯一能給他依靠的人的懷裏。
那是他類似於母親般的溫暖啊...
低聲抽泣著,一隻手溫柔地摸著他單薄的脊背,成了他全部的依靠。
伴著幾聲低咳,他微微欠身,撐起身子,靠在芬姨的腿上,眼眶微紅,眼眸裏的漣漪未停,還有斷斷續續的水紋朝著眼角溢出。
他的唇角張張合合,恰逢幾天來第一次想要說話,話裏卻是無盡的虛弱和哽咽。
“芬姨,他不要我了...”
話裏的難過聽得清楚,還有病中難聽的嘶啞。
芬姨沒有說話,一點點撫著他的後背,想要平複他的情緒不定,聽著他的發泄。
他的眼眶裏水光瀲灩,一圈圈漣漪激蕩,他的呼吸不穩,就連情緒也被牽扯著。
“他死了,他們都說她死了...”
顧梓騫眼眶中的決絕沒有避過芬姨的目光,看著眼前這個幼年時便常伴在側的孩子,她心頭一顫,止不住的心疼。
他這次卻沒有半點抽泣,反而是微笑著,可是笑意裏卻是可怖。
“他說過,他要和我結婚的,我還沒同意呢...”
眼眶的紅潤,那人的眼眸間卻是笑意,隻是,似乎透著些苦澀和遺憾。
芬姨一下下撫過他的肩膀,低聲勸慰道,“小騫,沒事的...”
顧梓騫卻是微微搖頭,低聲哽咽著道,“我總覺得他沒有死,他們卻在告訴我,他已經死了...”
顧梓騫的話越來越開始胡言亂語,就連眼眶裏的波紋都來回湧蕩著。
芬姨撫著顧梓騫的心口,低聲說道,“睡吧,小騫,我在呢,我們都在...”
見著顧梓騫的眼皮又開始打架,就連呼吸都開始紊亂,她趕忙說著。
顧梓騫在芬姨的溫柔中一開始還念念有詞,低聲嘟噥著,唇角還淌過幾行溫熱的淚水,滑向了耳側。
終於他的體力被剛才的哭泣折磨殆盡了,這才合上了眼眸,蒼白的唇色微張著,上麵的傷痕都清晰可見。
芬姨見著人睡著了,趕忙朝著門外看著的阿亮揮了揮手。
阿亮鬆了一口氣,趕忙跑進屋來。
顧梓騫乖巧地靠著芬姨的腿上睡著,幾日來莫名的安寧。
“芬姨,還是您有本事...”
阿亮低聲說著,怕擾了顧梓騫的夢。
芬姨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把他唇上的傷消消毒,再把葡萄糖給他吊上,這幾天我先不走了,你有事就去忙,有我在這你會放心一點。”
阿亮歉意的點了點頭,就出去叫了醫生。
芬姨低聲歎了一口氣,伸手撫過了顧梓騫蒼白無色的臉頰,眼眸中的擔憂越重。
顧梓騫的化療在這幾日裏的不配合中也停了下來,癌細胞的擴散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可是病中的那個人也沒有繼續治療的意思,更是沒有人敢輕舉妄動,一切都因此而擱置著。
那個人,已經沒了生存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