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進行的太過順利,有種不現實的感覺。
他多疑的毛病又上頭了。
他打電話給卞和,將鹿悠的名字情況告訴對方,讓卞和安排人去鹿悠所在的醫院走一趟,一定要是陌生的麵孔,最好,是善於套話之人。
卞和應下,去找景恒商量。
這會,他倆才有了在辦案的實感。
景恒讀研時主修的是犯罪心理,聽了卞和的話,他覺得自己是最合適的那個人。
他與卞和商量一番,卞和也覺得他合適,兩人便沒有與閻白說,就讓景恒直接去了。
景恒覺得自己是剛入職的人員,大抵,還算得上是一個編外,所以沒有在意,連偽裝都沒有做,就直接去醫院了。
公冶在他來前,沒多久回到了醫院。
他坐在病床前,看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兒。
病房內,除了儀器“滴滴”的聲音外,再無其他。
鹿悠呼吸輕弱,弱的幾乎快要聽不出。若不是她心口輕微的起伏,恐怕會有人以為,她已經離開了吧?
公冶伸手,輕輕握住鹿悠的已經瘦的皮包骨的小手,輕輕摩挲了兩下,眼底情緒翻湧,蘊了太多,幾欲將人湮滅。
他一瞬不瞬的看著鹿悠,心底無聲的詢問。
“悠悠,真的是你嗎?”
他感覺自己懷中的《金剛經》在發燙,幾乎快要將他灼傷。
良久。
他默默低下頭,緩緩抽回手,起身,準備去屋內安置的桌子前,繼續寫經文時,病房門一下被人推開了。
他動作一頓,下意識的回身去看。
陌生的男人,帶著幾分茫然的與他對視。
公冶周身感覺到一股令人熟悉的氣息,不禁蹙了蹙眉,輕聲開口。
“你找誰?”
對方愣了一下,眉眼慌了慌,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病床上的人,急忙道歉。
“對不起,我走錯病房了。”
他微微低頭,道歉,退身出去,還順手將門關上了。
一切看似很正常。
公冶眉心的褶皺卻深了深。
他在闖入的男人身上感覺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氣息。凝眸略略思量,眸色驀的沉下。
那是佛意。
他在男人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很淡的佛意。
很淡,淡的幾乎沒法讓人察覺。
隻是,公冶天生對對此比較敏感,隻要有一絲,他便能察覺。
他眉間的神色暗了暗。
此人,是誰?
而所謂的闖入者,正是景恒。
他來時,假裝著急的找人,闖入了病房。進門的斷斷一瞬間,他感覺到了一個很舒服的氣息縈繞,離開了,心裏還莫名生出了幾分流連。
雖隻是一瞬,他也看清了病床上昏睡的人兒。小臉兒蒼白,連唇瓣都沒了血色,看起來,好似下一秒就會沒氣一般。
他不禁疑惑,閻白要他們查此人,有何用意?
難道,這女孩,是那些人的下一個目標?
他站在門口沉思時,有護士路過看到,叫了他一聲。
他回神看去。
“先生,您在這做什麼?”
景恒搖頭,指了指門口說:“那個,我好像走錯病房了,您知道一個叫李明的人,住哪嗎?”
護士問了一下什麼病。
景恒隨口謅了一個。
護士擺手。
“不在這邊。這邊都是長期病的病人,你去樓下看看。”
景恒點頭,像是好奇一般,又問。
“對了,這病房的病人是什麼病啊?我剛才不小心穿闖進去了,看她的樣子,臉蒼白的,好像很嚴重。”
護士臉上閃過一抹憐憫,輕歎搖頭。
“天生胎裏帶來的毛病,說是體弱,但具體是什麼病,醫生也沒有弄懂。就是她體內的器官衰竭的比一般人快。這不,才二十出頭,所有的器官都已經衰竭的無法支撐她的日常生活了。現在已經陷入昏迷三個月了。醫生也治不了,隻能靠藥物支撐,活一天,算一天吧。”
護士可能是覺得景恒讓人比較有信任感,一下說起,就受不住了。
“你看到病房裏的那個和尚嗎?都說是她家人病急亂投醫了,讓和尚來為她祈福,祈求上天給她一條活路,祈禱奇跡發生。”
景恒回眸看了一眼,眼底蘊過一縷的悵然,輕輕點頭。
護士又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道:“其實,那個小和尚是女孩的青梅竹馬。從小就陪著女孩了。如果女孩沒有病,他們肯定會是幸福的一對吧?”
景恒一怔,微微側眸,就見護士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
他心思轉了轉,感覺好像,確實如此,一臉認同的點了點頭。
護士得到了認同,看景恒的眼神更柔和了。
“我跟你說,我是這裏的老員工了。女孩三歲就住進來了,那時候,小和尚就一直跟著。不過,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小和尚。後來,我聽女孩的父親說,小和尚因有天賦,被景城的高僧收去當徒弟了。之後,來的日子就不多了。想來,是在廟裏不讓離開吧。
不過,在小和尚長大以後,他每年都會回來,陪女孩一個月。這次,女孩昏迷的時間有些長,他便一直留下了。還有,他每年都會為女孩抄佛經祈福。聽說,他們的家裏,小和尚抄的佛經,都能堆出一個房間了。”
景恒一臉驚訝,還帶了幾分羨慕。
護士見樣,笑了。
“很羨慕,對吧?可惜,他們的緣分不夠。你說,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對他們?”
景恒微微猶豫了一下,搖頭。
“也許,是上輩子造的孽太多了呢?”
他這話一出,護士臉色蹭的就變了。
氣氛瞬的一轉,尷尬的讓人頭禿。
景恒轉瞬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
“那個,我就是最近電視劇看多了,您別在意我的話,不好意思啊。”
護士臉色變了幾變,忽而沉默了幾分,輕歎一聲,對他擺擺手。
“沒什麼,你說的也對。他也許,他們上一世,就在一起了。男孩為了女孩犯了殺孽,這輩子,投胎來贖罪。隻是,女孩心甘情願,為男孩抗下了這一切。”
景恒聽得一愣一愣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這阿姨的腦洞,可比他的大多了。
他“嗬嗬”的幹笑了兩聲,一臉“您說的都對”的表情點點頭。
“那個,阿姨,您是一直照看那個女孩的嗎?”
護士點頭。
“她入院的時候,我還隻是一個剛入職的小護士。一轉眼,她長大了,我也變老了。她在我看來,就像是第二個的女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