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秋末的清晨的風,好似捕獵中的猛獸,褪去了安睡時平和的外衣,肆掠張狂。刮過枝頭的樹葉,“唰唰”的響聲,帶著點點寒意,令行人不由自主摟緊了衣領。
病房內,緊閉的窗戶將寒意與狂風鎖在屋外,淡黃色的陽光穿過白色的窗簾撒在屋內,竟泛過些許暖意。
夜綰綰翻了一個身,手驀地掉在了半空中,錯開的墜感,將人從睡夢中一下拽醒。
她幾乎是無意識的,蹭的一下坐直了身,睜開的大眼中,茫然的眼神上泛著一層薄薄的水光,無知無覺的轉頭看了看周圍。
“醒了?”
突兀而輕柔的男聲,輕輕撩撥了一下她的心弦。
夜綰綰抬手揉了揉眼,腦子漸漸變得清醒,放下手看向床上的人。
四目相對。
男人眸中瀲灩著一抹濃濃的溫柔,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夜綰綰心尖兒一顫,雙眼驀地一亮,一躍而起衝到他的麵前:“你醒了!”
閻烈含笑,勾住她湊近的脖頸,將人往懷中一帶,低頭穩穩含住她的唇,輾轉反側。
夜綰綰一怔,須臾間被他強勢的動作拉入他的世界中。
絲絲溫柔繾綣在兩人唇齒間流轉,呼吸漸漸交融在一起。
直到夜綰綰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閻烈的唇才她的唇上離開。
醒來時微微泛白的粉唇,此時嬌豔欲滴,如枝頭剛剛成熟櫻桃,引人采擷。
“你好了嗎?”
夜綰綰聲音中夾著一抹輕喘,依舊有些不安的開口。
閻烈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輕輕蹭了蹭,漆黑如墨的眼底拂過一抹淡淡的戲謔,輕聲道:“你剛才沒有感覺嗎?”
夜綰綰小臉驀地一紅,刷地站直了身子,“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眉眼流轉,透著一縷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嬌嗔。
閻烈眼底的笑意漸濃。
“咦——”
輕輕的疑惑的聲,宛若打碎了碗碟一般,驀地驚起對視中兩人的注意力。
夜綰綰轉眸,對上閻白。
小家夥雙手蒙著眼,不停的搖頭:“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沒看到。”
若忽視他那寬大剛好漏出眼的縫隙,還真是什麼都沒看到。
夜綰綰哭笑不得,伸手點了他額頭一下。
小家夥“嗷嗷”的叫著,身子倒栽在床上。
夜綰綰轉眸白了閻烈一眼,仿佛在說“你的好兒子”,冷哼一聲,幹淨利落的轉身去衛生間洗漱了。
閻白哼唧哼唧的爬起來,嘟著小嘴,一臉委屈的看著閻烈:“霸覇,你就讓你老婆這麼欺負我?”
閻烈衝他招招手。
閻白蠕動著肉乎乎的小身子,三兩下爬到他的懷中,找了一個自覺舒服的位置坐好,仰頭板著小臉看著他。
閻烈輕笑,抬手捂住他的眼,沉聲道:“白白,這會才叫真的,什麼都沒看到。”
閻白在失去光明的瞬間就開始左右搖晃腦袋,試圖衝破他的“包圍圈”,可誰曾想,不論他怎麼扭,怎麼掙紮,眼前依舊一片黑暗。
稍許,他喪氣的停下了動作,聳拉著腦袋,像一隻鵪鶉那般,委屈的撅著嘴。
“你們就知道欺負我!”
閻烈鬆手,手腕一轉,抱起人兒,“這不叫欺負,這叫愛你的另外一種表現。”
什麼玩意?
閻白偏頭,驚愕的瞪大眼看著閻烈,覺得自己可能出現了幻聽。
欺負叫愛?
喜歡她就要欺負她麼?
這都什麼年代的觀念了!?
“切!”
他沒忍住出聲。
“你當我才一歲呢?還用這個忽悠我?!幹爹說了,愛一個人,是要全心全意對她好才是正確的。我還知道,你當初追麻麻的時候,就差把她捧在手心裏了!還想騙我!”
閻烈有些意外的挑挑眉,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從自家三歲的小崽子口中聽到這些。
他抬手輕輕捏了捏閻白高挺的鼻梁:“小家夥還挺聰明的嘛。”
閻白得意且傲嬌的“哼”了一聲。
閻烈輕笑,眼底滑過一絲狡黠,忽而伸手將人摟緊了懷中,大力薅了薅他的頭發,把小家夥剛剛凝起的氣質全部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