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綰綰麵無表情的看著明夜,眸中無悲無喜,薄唇輕啟,淡淡道:“原來你也懂。”
暗啞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嘲諷。
明夜眸光微微一閃,嘴角的弧度依舊未變,輕笑說道:“那又如何呢?”
夜綰綰搖搖頭:“我本來覺得,那玩意沒什麼用,但看到你剛才變臉,我覺得,我賭對了。”
明夜環在胸前的手不由收緊,嘴角的笑意似乎僵了一點:“你什麼意思?”
夜綰綰定定的看了他一會,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笑容。
“明夜,你是想把自己的魂魄,塞到這具屍體裏吧?”
雖是疑問句,口氣卻是篤定的。
明夜的身體,微不可見的顫了一下,轉瞬即逝。
可能隻有0.1秒,卻還是夜綰綰敏感的捕捉到了。
她嘴角的笑意漸漸轉深:“看來,我說對了。”
閻烈聽及此,黑眸中滑過一抹了然。
稍許,明夜掛了一夜的微笑終於消失,臉色變得陰翳,沉沉的看著眼前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夜綰綰偏頭,笑的十分無辜:“與我何幹呢?”
明夜一怔,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烏沉的眸中浮上一點疑惑:“那你為何……”
他遲疑了一下,沒有將話說完。
“阻止你嗎?”夜綰綰很自然的將他未說完的話接了下去,閑適的語氣,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那般。
明夜心頭浮起一點不好的預感,雙腳仿佛有自己的意識那般,向後退了一步。
夜綰綰正好看到,淡淡睨了他一眼,眼中的譏誚愈發濃烈,輕聲道:“怎麼,怕了?”
明夜沉默。
夜綰綰側眸,看著越走越走近的荊玨大夫,眸中的神色緩緩沉下,無波無瀾。
閻烈不自覺的也跟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一眼,他就發現,愈發靠近的屍體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點紅暈,整個“人”看上去鮮活了不少。
他心頭一怔,莫名的覺得眼前這玩意,好像活了。
“啊——”
忽地,一聲尖利的吼叫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閻烈下意識的偏頭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隻見明夜緊緊捂著他的胸口,一臉痛苦,緩緩跪在了地上,嘴巴不斷的長大,不停地喘著粗氣。
他微怔,有些不解的眨眨眼。
前一秒還洋洋得意的人,為什麼突然……
“你……”明夜死死咬著牙,忍著無盡的痛苦,抬眸瞪著夜綰綰,磕磕絆絆的說:“你做了什麼?”
夜綰綰眸中依舊如古井一般,沒有絲毫的波瀾。
她淡漠的掃了一眼明夜,而後拉著閻烈向後退了一步。
看上去好像是在給古屍讓路一般。
她也確實是這麼做的。
閻烈在被她拉開的同時,嘴裏被她強製的塞進了一樣東西。
他愣了一下,就感覺嘴裏苦澀不已,下意識的想要往外吐。
可是夜綰綰的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巴,根本沒有辦法。
他嘴動了動,驀地發現自己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瞳孔一顫,低頭看向夜綰綰。
夜綰綰感覺到身旁人身體的輕顫,抬頭就與對方愕然的雙眼對上。
她沉默的點點頭,給了對方一個安心的眼神的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站在原地不要動。
閻烈隻覺肩頭一沉,還未回神,夜綰綰就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衝到荊玨大夫身後,卻是什麼都沒做,隻是一步一步的跟著他。
荊玨大夫的雙眼,好像盲人的眼睛那般,瞳孔泛著白,搖搖晃晃的向前踱步,雙手抬著,東摸一下、西摸一下,好像在探尋著什麼。
須臾,當他愈發靠近明夜時,他僵硬的臉上,忽然多了一個驚喜的表情。
他在明夜麵前年站定,抬手摸了摸他的臉。
明夜隻覺得一陣陣寒氣拂過自己的臉,他的心肝肺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噤。
他想要抬手打掉對方在自己臉上的作亂的手,卻驀地發現,他的心髒雖然不疼了,身體卻無法動彈了。
他的頭僵直的抬著,眼中終於出先了點點驚懼的神色。
他轉眸看向站在古屍身後,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的夜綰綰,想要開口問對方自己這是怎麼了。
卻驀地撞進一雙沒有波瀾的眸子,宛如死人一般,直直的看著自己。
明夜心口一縮,恐懼如毒蛇,一點一點爬上自己的心頭,慢慢收緊,幾乎快要窒息。
他的額頭冷汗密布,若是可以,他的身體現在肯定在不停的發顫。
下一瞬,荊玨大夫忽然低下頭,雙手捧著明夜下巴,吻上了他的唇。
閻烈心頭一跳,駭然地不由自主的張開了嘴,唇瓣顫了顫。
他怔愣的瞬間,隱隱覺得荊玨大夫的臉上,閃著一絲虔誠的光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