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晁帝國投降後的第十天,開封府被攻陷,獲得了大解放。
“……親愛的同胞們,我們英勇的戰士在國際友人的幫助下,終於解放了開封府,結束了長達六年的被占領期。亞國統一,即將到來。親愛的同胞們,如果你們還在占領區裏,如果你們還在忍受著帝軍殘暴的統治,請拿起你身邊的武器,等待我們亞國的解放軍們到來,與咱們的戰士一起,裏應外和,打倒帝國主義……自強,則國強!”
亞國之聲的廣播截頻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輕悠好幾次想關掉,都被亞夫阻止。
這幾日,男人站在窗邊,一宿一宿地不睡,他望著東方太陽升起的地方,眼底的神色她隻看了一眼,就再也不忍看下去了。
就算是一個普通人在祖國和家鄉遭受著莫大災難的時候,也不可能無動於衷。更何況他還是這個國家曾經最有權力和地位的掌舵者,他的心裏有多痛苦,有多麼煎熬,她卻無法為他分擔一分一毫。
亞夫,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室內,依然靜默無聲,死寂一片。
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有力的腳步聲,終於讓站在廊下的男人有了絲反應,轉過頭看到一個黑色軍服、肩頭扛著將花的少將走了進來。
織田亞夫問,“你是誰?”
少將報了姓名,正是當初那位守門中校所說的北平新任總司令。
少將向織田亞夫行過軍禮後,卻轉向了輕悠,說,“夫人,大將想見您一麵,請隨我來。”
輕悠眉峰一擰,“那你告訴他,我不想他。”
少將目光閃過了織田亞夫,又說,“大將知道您會這麼說,不過,現在小世子在大將那裏,您不去接小世子回來麼?”
“你說什麼?榮澤英傑這個混蛋!”
輕悠嚇了一跳,就往外跑去。
織田亞夫要追,就被那少將阻止了。
他隻能看著妻子離開,眼角幾乎裂紅。
然而,當輕悠看到白玉石階上負手而立的黑色身影時,一下停了腳,因為她沒看到兒子的身影。
“榮澤英傑,你到底想幹什麼?”
男人緩緩雷劈過身,背光的陰影裏,霍然露出一隻缺失的黑色眼罩。
輕悠心下一怔,本欲轉身離去,腳步卻僵在了原地。
“輕悠,你還認得你的英傑哥哥嗎?”
“你的眼睛……”
他微微側了下臉,黑色眼罩在斜落的陽光下,清晰得刺目。
“嗬,軍醫說,要是那塊彈片再深一點,就戳進我的腦子,沒救了。”
“榮澤英傑,你……”
他轉過眼,直視她時,唇角嘲諷的笑容,慢慢變得柔和,“幸好我有運氣,上帝寬容了我那一點點的奇跡,讓我可以再看到你。輕悠,我們……已經有五年沒見過麵了吧?”
一道無聲的歎息,長長地隔亙在兩人之間,將這段不長不短的空白歲月,揉碎在心底。
“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好兄長,當年才會害你被那麼多人傷害。這五年,我總算為你報了仇。你還怪我麼?”
“榮澤英傑,我從來沒有要你……”
“輕悠,你以前都叫我英傑君的,你……可不可以再叫一次,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了?”
光線從高高的簷角退縮了下去,隻留下男人那雙過於明亮的眼睛,恍如初見時,那麼清澈美好,幹淨爽朗,讓人忍不住交付信任。
這樣的男子,怎麼會是別人口中的殺人魔呢?!
那份赤誠之心,她怎麼會認錯呢?
人生若隻如初見,我願意一直叫你“英傑君”,你也可以一直叫我“輕悠”,我們可以做永遠的親人,我們也可以不離不棄。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
難道都是我害了你嗎?
“英傑……”
她不敢再看那雙清澈的眼,低下頭時,眼前已經一片渾濁。
他似乎很高興,又問,“輕悠,我想我這個魔鬼殺人狂終於到了要以死謝罪的時候了。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流一滴眼淚嗎?”
她一下抬起頭,大吼,“不會。你要是真死了,我絕對絕對絕對不會為你哭。人家都說,好人命不長,禍害遺千年,你要是真死了,我才不會為你掉眼淚。我也不會讓小寶兒認你這個自私自利的家夥做叔叔,以後你送的禮物我都不會讓他收。”
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笑了。
夜風拂動他的衣角,撥亂他鬢邊的碎發,映得那雙眼眸,碎亮閃爍,如天邊早早升起的北鬥星。
久久地,在她抱怨完了一堆不知所雲的東西,他一步一步走了下來。
“輕悠,我……有你這樣的家人,英傑餘願足矣!”
“榮澤英傑,我才不稀罕有你這個……”
他走近時突然用力將她抱進懷裏,緊得她渾身發疼,卻在她叫嚷出聲時,又突然放開了她。
她沒有看到,在擁抱的那一瞬間,他帖著她耳畔的唇,輕輕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
“你這個混蛋!”
她氣得大罵,揉搓手臂被勒疼的印子。
他站在她麵前,笑容變得更大更深刻,專注的眼神映著她神氣活現的生動表情,深深的,仿佛要刻進了靈魂裏。
她突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英傑,你到底……”
他卻說,“輕悠,讓殿下帶你和小寶離開這裏吧,到外麵去,去過你們想過的生活,不要再回來了。再見!”
他伸手,最後一次為她攏了攏發鬢,倏然轉身,大步離開。
輕悠追上前還想問什麼,都被那少將擋住了。
她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才發現他的腳也是跛的。
少將聽她提起,才娓娓道來,“上將他為了奪下一個小高地,那個高地前後我們衝峰了五十六次,損失戰士近七百人,上將他親自背著包將高地炸了,一雪七百人之恥,失去了一隻眼睛……那條腿,是在美軍空襲陣地時,他為保護一個正在給戰士做手術的醫生,被彈片傷到沒及時處理,直到空襲完後被醫生發現時,已經晚了……”
少將的麵容上,有莫大的惋惜,眼底裏亦有絕對的崇拜和敬仰。
那麼令敵人憎恨,令百姓懼怕的人,對自己的上級,親人,將士,卻是絕對的忠誠而全力以赴。
她應該恨他嗎?怪他嗎?怨他嗎?
那都是他的錯嗎?
……
“少主,宮門開了,說是我們隨時可以離開。那個總司令說,已經為殿下您準備好了親悠號。親衛軍們也都集結好了,就等您下令了。”
南雲衛和十一郎都站在了男人跟前,兩人臉上都寫著激躍的神情。
畢竟已經在這裏關了兩年,雖然整日錦衣玉食,環境也是帝王級的,可是再美好的事物,也比不上自由可貴啊!
終於要逃離這個該死的華麗牢籠了,怎麼能會不高興呢。
織田亞夫抬手壓下了兩人的話,眉頭緊蹙,沒有立即回答。他看著窗外的黯下的夜色,問兒子去了哪裏。
恰時,門外就傳來了小寶兒歡欣的叫喚聲。
“媽媽,咦,你怎麼哭了?爸爸又欺負你了嗎?走,我幫你教訓爸爸去。”
“爸爸,我們回來啦!”
小寶兒拉著爸爸急急地奔回屋子裏,看到還有幾個叔叔在,似乎臉色都有些不同尋常。
織田亞夫看著輕悠,問,“他走了。”
輕悠點頭,“嗯。他說我們可以……”
他拉過她,看著她的眼,“小寶該餓了,你去弄些吃的來。”
“啊,爸爸,今天我和小木頭他們在外麵已經吃……”
“你跟我來。在外麵野了一天,你瞧瞧你像什麼,簡直就是個小叫花子。”
爸爸抱起兒子,笑著進了洗漱間。
南雲衛和十一郎麵麵相窺,隻得離開。
輕悠卻看著父子兩離開的方向,心下更沉重。
洗漱間裏,織田亞夫將門一關,就朝兒子攤手,“東西都弄到了?”
小寶嘴一癟,將小手背到身後去了,“爸爸,你又欺負媽媽,你還不認錯,還叫媽媽做這個那個,你要是不跟媽媽陪禮道歉,東西就不能給你。”
織田亞夫苦笑一下,隻能哄騙兒子一番,小家夥才得意洋洋地將戰利品拿出來。
“好小子,幹得不錯!”
小家夥被爸爸一誇,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想起之後吃烤鴨的“豔遇”時,小寶兒蹭到爸爸身邊,問,“爸爸,今天我救了一個好可愛好漂亮的女孩子。”
正在看兒子畫的古怪地圖,辨識自己想要的信息的織田亞夫不由挑了挑眉,“哦”了一聲。
小家夥沒受到預想中的關注,著急了,“爸爸,她跟我一樣是混血兒耶!她的眼睛好漂亮,像大海,又像湖水,又藍又綠。她叫小綠,她說她的曾祖母就是綠眼睛,而她爸爸是藍眼睛,所以……”
小家夥興奮地嘀咕了半天她的豔遇,終於得到了爸爸的首肯。
“好,等有機會,你們熟悉了,你把她帶來家裏玩,給爸爸媽媽介紹認識一下。”
“謝謝爸爸。”
“謝我做什麼,那可是你英雄救美來的漂亮姑娘。”
“不是啦!其實當時,我有點害怕……”
“現在知道當英雄要付出什麼代價了?”
“爸爸,我以後不會亂來了。”
小寶兒最怕的還是讓父母難過,也更怕和父母分開。
……
戰場,廝殺還在繼續。
衝鋒號吹響時,壕溝裏的戰士拿起了尖刀,朝前方衝來的敵人迎了上去。
“為了帝國的榮譽!”
“帝國萬歲!”
“我們要像戰士一樣死去,絕不投降!”
“絕不投降,帝國萬歲,皇帝萬歲!”
那些身著黃色軍服,或著黑色軍服的男人們,子彈沒了,尖刀相向。
他們殺紅了眼,殺瘋了心,除了殺戳還是殺戳,他們大叫著祖國萬歲,他們拋棄生命,流盡最後一滴血,也沒有回頭逃跑。
彼方,正在指揮這場南北最大戰般的兩名司令官,也為敵人那悍不畏死的瘋狂給震撼了。
放下眼鏡,屠雲歎息。
薑少言罵道,“這些蠢禍難道不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嗎?”
副官咳嗽地一聲,“司令,您不是還想等他們的青山長滿了草又殺回來吧?”
屠雲哧笑,“你們司令是怕這一生再沒有實力相當的敵人,會感到寂寞。”
薑少言哼一聲,卻忍不住又掏出了懷表,瞧了瞧裏麵的一對母子照,心裏其實更擔憂這兩個正在八百裏外的北平城的人兒,是否安全。
“報告,司令,找到榮澤英傑了!”
各有所思的兩個男人立即回了劉。
“帶路!”
在一塊並不怎麼重要的小高地上,他們看到了那個正用機關槍瘋狂掃射的男人。
因為對方在最近一次戰役上,丟了隻眼睛,望遠鏡裏一看就能認出身份了。
薑少言有些驚訝,“他瘋了麼?不在後方指揮,跑到前線來幹什麼?”
屠雲說,“在後麵指揮還有勝算麼?”
薑少言失語。
高地上,已經滿麵塗血的男人高聲大吼著,“來啊,上來送死啊!你們這群沒用的東亞病夫,懦弱無知的亞國人,哈哈哈哈,來送死啊——”
“看我打爆你們的頭,挖你們的腸子,喝你們的血,哈哈哈——”
“怎麼,你們怕了嗎?一群該死的膽小鬼,除了抱西洋人的大腿,你們還有什麼本事都使出來啊!”
“我就是榮澤英傑,你們天天做夢都想殺掉的魔鬼殺人狂大將啊!”
他這一陣刺激,讓已經被掃下去的亞國士兵更是群情激憤,於是機關槍,衝峰槍,手榴彈,同時開動,對準了高地一陣猛轟。
但他們都沒想用大炮直接轟掉高地,都頂著一股勁兒,想要親手手刃那個可惡的殺千刀的魔鬼上將!
轟隆,嗒嗒嗒嗒。
子彈的火光,與手榴彈的轟鳴交相輝應著,在小小的高地上,爆出一團又一團的血色。那裏麵炸出了不少殘屍斷臂,可是那該死的可惡的殺人魔竟然還在叫囂,沒有死掉。
這叫眾人怎麼甘心。
又一波衝擊殺了上去,機關槍還在響,再一波手榴彈又扔了了上去,炸得那個小堡壘都已經完全沒了形兒,可是在稍稍幾秒的沉寂後,嗒嗒嗒的槍聲又響起,仿佛這魔鬼的子彈是取之不完用之不歇似的。
讓人又驚又氣,更不甘心。
“不行,讓坦克上,不能再在這裏耗費人命。”屠雲看不下去了。
“等等,好像……”薑少言喝止。
突然,高地上的槍聲停了。
立即有士兵跳了起來,大叫,“他沒子彈了,兄弟們衝啊!刮了這該死的小鬼子,他殺了我們的兄弟,我們也要刮了他的胳膊,挖了他的內髒,削他的肉,放他的血!兄弟們,衝啊!”
鏗——
第一個衝上去的士兵,被突然衝出的一抹冷光,直直劈中腦門,瞬間分成了兩半。
之後的人都駭了一跳,卻見那執刀的男人渾身是血,一隻腿已經不見了,顯然是在剛才的狂轟爛炸中已經被炸掉了,可他竟然還用另一隻腳狠狠地站著,將自己的傷腿用一根刺刀插往定在了地上,殘忍地將自己的身體穩穩地支撐著。
他的一隻手臂也已經沒了,他用僅剩的那隻右手執刀,刀峰又快又狠,峰利無比,每一刀下去,都是一聲痛苦的慘廝。
短短的幾分鍾,竟然在他周圍又壘上了一圈兒敵人的屍首。
還想要刮他肉的士兵也被這情形給駭住,可是更多的人卻是深深痛恨這個魔鬼,憎恨的力量讓他們拿起刀槍,同時幾人從不同的方向朝魔鬼發動攻擊。
刺中了!
男人一口鮮血噴出,紅腥腥地落在一人頭上,那人一抹,罵道還他媽是紅的啊,還以為這魔鬼的心肝都是黑的,竟然跟他們也一樣。
男人沒有倒。
長臂一揮,又斬下幾人的脖子。
一下激紅了周人的眼,一把刺刀狠狠貫入他的脖子,他一反手就砍掉了身後人的雙臂。
“開天丸,飽飲敵人的鮮血吧,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勝戰!”
他大吼一聲,再次叫出,“帝國萬歲,親王萬歲!”
嘶的一聲,他執刀的手臂終於被砍了下來,同時一把刺刀貫進了他的額心,穿透過大腦。
終於,他停止了生命最後的呐喊,目光卻突然轉向遙遠的北方,仿佛在向誰致敬,又像是在向誰做著最後的道別。
最終殺掉榮澤英傑這個魔鬼的不是男人,而是一個女人。
陳孟蝶刺穿那顆頭顱時,流下了兩年來的第一次眼淚。
曉熏,曉熏,你看到了嗎?我終於殺了這個魔鬼,我為你報仇了。
我最好的姐妹,你在天之靈,終於可以安息了。
……
指尖一疼,凝出一顆小小的血珠子。
輕悠怔怔地看著,發呆,一動不動。
十郎看到,急忙抓起她的手喂進嘴裏,輕聲詢問。
她隻是搖搖頭,轉眸看向了窗外,依然明媚的陽光,安靜而美麗的庭院。
明明知道外麵已經烽火融城,這裏卻平靜安詳得不像話。
突然想起那個道別的青年,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今年也不過二十七歲吧?
正好是,自己當年出嫁時,丈夫的年紀。
一牆之隔。
織田亞夫麵前站著追隨他至今,依然不曾離棄的忠誠將領。
十一郎,南雲衛,親衛隊長。
不過,還莫名其妙地多出一個明明該是敵人的家夥,林少穆。
林少穆最著急,“織田亞夫,你是不是瘋了,都這時候了,不趕緊收拾包袱逃命去,還在這兒商量啥?難不成,你還想留在北平城打俄國鬼子?”
南雲衛冷哼一聲,“我們東晁的武士是絕不會輕易當逃兵的。”回頭對著織田亞夫單膝跪地,“殿下,您要留下來的話,我南雲衛誓死追隨。”
親衛隊長和十一郎也跪下了,表示絕不獨自離開。
林少穆一個頭兩個大,可是心裏卻不禁升起說不出的佩服和感慨。
這個民族能夠走到今天,不可說他們的精神不值得敬佩,至少在這個方麵,若是他的國人們有這樣的精神也許就不會淪為對方的階下囚了。
不過林少穆的這點反思,很快就被織田亞夫接下來的話,給狠狠震醒了。
“我們還不能離開。當年隨本王在此安居立業的東晁人數十萬眾,以及亞國人近百萬眾,都還在城裏。俄國人已經打進來了,他們為了當年黑河之戰的失敗誓要報複我,如果我離開,他們必然會借題發揮,對北平城大肆毀壞轟炸以泄憤。”
那雙冰冷沉毅的目光投向林少穆時,他莫明地心虛顫了一顫,“林處長,你應該已經得知德國在俄國吃了敗仗後,俄軍攻入德國的城鎮時,對當地的德國婦女男人都做了些什麼可怕的報複行動。”
那堅毅的目光又掃過了所有人,這一瞬間,無人不感受到男人堅定的信念。
“無論如何,我們不能讓俄國人破了北平城,更不能讓他們的大炮對準普通平民。至少,要堅持到多數人能夠安全撤離,將傷亡降低到最低。”
“林少穆。”
“幹嘛?”
“你想辦法聯係薑嘯霖,讓他派兵增援,壓製住俄軍的進攻。隨後你就可以帶著你的妻兒離開了。或者,你跟輕悠和小寶他們一起走,我已經在渤海灣安排了輪船接他們。”
“啊,你不走?”
林少穆驚訝不矣,卻也無法拒絕男人的安排。因為之前他也沒想到,問題會那麼嚴重。
當男人將一張布兵圖攤在眾人麵前,俄國兵在黑河上的布兵情況被分析出來,林少穆立即嚇了一身冷汗。
經過男人的分析和說明,他終於明白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了。
……
那個時候,因為宮門已經解禁,小寶兒又偷偷出了紫禁宮,在北平城裏晃蕩。
其實呢,他是又想去瞧瞧他的小綠妹妹,還特意買了一堆好吃的好玩的東西。
可惜當初一別之後,他忘了問人家的住址,在初見的地方轉悠了半天也沒碰到人,有些失望。
正在這時,跟他一起出來的侍衛提醒,找路邊正在玩的那群曾經欺負過小綠的孩子們打探。
小寶高興極了,立即上前探問,哪知那群孩子竟然不認得他了,而上次被他教訓過的胖妞兒竟然看到他直發花癡,搔首弄姿地差點兒惡心死他。
他極不耐煩地質問胖妞兒小綠的家住址,孩子們才發現原來他就是當初那個脾氣霸道的叫花子小鬼。
胖妞兒心下不滿,就不說。
小寶立即下令,讓侍衛去打人家女孩子的屁股。
當然,他是英雄,又是男人,更是紳士,從徐!”
“元帥,我不能走,要是我走了,就隻有你……”
“還有我!”
輕悠撲上前,搶過了一旁的機關槍,用力扣下扳機,金色的子彈在眼前跳躍,她聽到男人驚訝又憤怒的吼聲。
回頭,她給他一個笑容,“亞夫,我們說好的,不離不棄,你休想撇開我自己跑掉。別罵我了,敵人來了。”
織田亞夫被女人的笑容,狠狠一怔,回頭掀走了通訊員,解下兩顆手雷遞給了女人。
“不要浪費子彈!”
“是,元帥!”
她衝他行了個軍禮,似乎,這還是第一次。
兩人不約而同想到了彼此的那個可愛的愛情結晶,心裏的遺憾無法言說。
小寶兒,爸爸媽媽,對不起了。
……
那時,林少穆被大小五從坦克蓋裏拉了出來,聽到織田亞夫已經徹底失守的消息,又急又氣,拿過發報機,又狂發消息。
“該死的,已經過去六個多小時,為什麼援軍還沒有到?薑少言,你這個笨蛋司令,你要再不來,你兒子就沒命啦!”
突然,小月亮從蓋子探出腦袋,怯怯地問,“林叔叔,你要給我小爸爸發電報嗎?”
林少穆狂吼,“廢話,你小爸是大將軍,帶了百萬的兵,現在隻有他能救我們了。”
小月亮立馬從坦克裏爬了出來,嚇大小五大叫。
“快回去,敵人的炸彈又來啦!”
坦克蓋子立馬被小月亮關上,他自己小身子一騰,以大人們驚訝的迅速竄到了林少穆身邊,竟然還順手牽了個鋼盔戴頭上。
“林叔叔,小爸爸給過我一個號碼,說要是我爸爸打我,媽媽欺負我,就讓我發電報告訴他,他就會來救我了。”
“什麼號碼,快告訴我啊!我的小祖宗,現在不是顯擺的時候。”
“啊,那個號碼很好記,是……呃,太吵了,我突然想不起來了,小木頭知道。”
眾人頓時一個頭十個大,心說這節骨眼兒啊,小朋友們能不能給給力,別玩這種突了行不行啊!
……
那時,秦素等人做為先頭偵察部隊,率先到達了北平城。
“我的天,俄國毛子不是說隻派了十萬嗎?”周中尉大叫。
“何止十萬,我一掃眼就知道下麵的坦克至少五百多架,這根本就是來侵略咱們領土的混蛋臭狗熊!”秦素痛罵。
沒人知道,秦素家的祖宅就在老北平,當年父親帶著他打獵,卻遭遇俄國毛子偷襲邊境摸到了圍獵區裏,父親拚死保住了她和弟弟,自己卻喪身生於俄國毛子的砍刀之下。
“呀,那是什麼?好像一架飛機,可是……怎麼會有那麼小的飛機呀!”
宋美晴率先發現了剛剛補給完彈藥再上戰場的小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