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無聲,清輝遍灑;楚河滔滔,永不停歇。河邊堆著一座全是由修真者屍體組成的屍山。月光照在一張張慘白的麵孔上,分外清冷。
“紛爭恩怨,付之一炬——”歡子默默地禱告一聲,然後九陽金火撒下去,整座屍山就變成一座熊熊的火山。
肥鳥嘴裏也噴著黑火,數千具屍體,即便是歡子體內靈氣充沛,三三夜也煉化不完。而肥鳥的黑火麵積大,溫度高,反倒成了主力。
辛一劍懷抱著鐵劍,無聲地凝視夜空;而三光則嘟嘟囔囔在那念咒,隻是冤魂太盛,憑著他一己之力,又哪裏淨化過來?
光大亮,地上隻剩下一大堆灰燼,歡子滿臉疲憊地彈出一塊息壤,一個山包漸漸成型,數千修士的屍骨,就這樣埋葬。
幾個人沿著楚江逆流而上,走了數十裏,肥鳥噗通一下紮進河裏,使勁撲騰起來:“煙熏火燎的,洗一洗身上的晦氣——火兒過來,咱們洗個鴛鴦浴——”
歡子咂咂嘴,也鑽進河裏,然後四肢伸開,平躺在水麵,任清冽的河水,蕩去身上的汙穢和心頭的悵惘。
鳳仙兒皺皺眉頭,又向前飛出幾裏,然後也沒入河中。不大一會就看到肥鳥撲棱著翅膀遊過來,嘴裏嘎嘎怪笑:“心有人偷窺美人出浴——”
“除了你這傻鳥,還有誰——是誰,出來!”鳳仙兒忽然一聲厲喝,在岸邊的亂石堆後麵,她還真感覺到一股熾熱的目光。身形飄到空中,靈氣一轉,身上就再也沒有一絲水汽,然後就向岸邊掠去,衣袂飄飄,宛如淩波仙子。
“饒命——”從亂石堆後麵連滾帶爬出來一名修士,向鳳仙兒連連作揖。
肥鳥也飛過來,用大嘴巴使勁敲敲他的腦殼:“沒人性啊,真是色膽包——快,你是哪夥的?”
那人瞥了鳳仙兒一眼:“我是飯桶神僧——妖姬饒命啊——”
難怪怕成這樣,大概平時也知道妖姬鳳仙辣手無情。隻不過現在鳳仙兒又變回原來的心性,又豈會殺他這種貨色。
很快歡子他們也都聞訊趕來,正好抓到一個活口,就問起昨日戰況。那人臉上又現出驚懼之色,若非他見機比較早,躲進亂石堆裝死,隻怕也早就成了炮灰。
聽他講完,歡子抓抓鍋蓋頭:“果然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看來神殿那邊終於又耐不住寂寞,出來攪局了——”
原來,楚江派和飯桶和尚雙方交戰正酣之際,忽然大隊妖兵殺到,除了各路妖王之外,尚且有身穿七色豔服的神殿長老,風卷殘雲一般,席卷交戰的雙方。就連飯桶和尚最後也落荒而逃,而楚江派堅守了十幾年的防線也終於告破,估計殘兵敗將已經撤出楚國。越國和楚國,肯定已經成為神殿的勢力範圍。
“好像越來越亂了,那咱們上哪啊?”肥鳥嘴裏嘟囔一聲,神殿長老都是馬哥一個級別的,最好不要輕易招惹。
“太一派禦龍子遲遲不給回訊,此地也不宜久留,先回金劍山脈再。”神族高調複出,一舉打敗越、楚兩國的兩大勢力,歡子擔心他們出山之前,會不會對金劍門和清涼山不利,要是路過的時候順手牽羊,估計就麻煩了。
“別扔下我啊——”看到這夥人都飛走,那個偷窺鳳仙兒洗澡的修士急了。他孤身一人,要是遇上妖族,非得被生吞不可。
“你還是留在這欣賞妖王洗澡,嘎嘎嘎——”肥鳥的破鑼嗓子遠遠傳來。
“沒人性啊——”肥鳥的口頭禪從那個修士嘴裏發出,叫得那是一個淒慘。
歡子也沒敢用追風車,那玩意太惹眼,幾個人就禦劍而行。隨著修為的提升,飛行的速度也不。時不時的,歡子的靈識就進入乾坤圈裏麵查探一下泡泡的動靜。
現在不知道青蛙那邊的情況,隻能是從泡泡這邊側麵了解一下。看了幾次,泡泡都活蹦亂跳的,正跟貓和虎頭他們收拾抱龍子呢。
也該著抱龍子倒黴,遇到這三個心智都不大成熟的,啥也不管不顧,隻顧在他身上出氣,被折騰得死去活來。對於這個情況,歡子當然是假裝不知道。
路過一些原來的修真門派駐地的時候,歡子都會去偷偷探查一番。果然不出所料,都已經被妖族占領,看來這一次神殿是下了老本。
這種情況一直到了金劍山脈才得以改變,再無一個妖族的蹤跡。歡子這才稍稍安心:估計是通一族坐鎮於此,神族也不敢來搗亂。
試著傳訊一下,傳訊玉符居然又好用了,得知金劍門一切照舊之後,歡子索性先趕往清涼山。
一別十數年,清涼山的變化並不大。隻是歡子蜘蛛網一掃,山上好像多出不少年輕而陌生的麵孔。就在歡子站在山下四處張望的時候,數十個年輕修士出現在他們麵前,帶隊的是一個築基初期的修士,剩下的卻都是停留在煉穴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