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亮往諾安軒的身邊坐近了些,嘲諷著說:“我當初意氣風發,認為自己這麼優秀,無數女人願意撲到我懷裏,犯得著為了一個不能順著自己心意的女人發愁?
所以,我表現得毫不在乎,甚至是跟她對著幹,仿佛把她氣得跳腳,氣得冒煙就能證明我在她心中是有地位的,就能證明她愛我勝過我愛你,就好像打了一場勝仗似的,很滿足很自豪。”
說著,他聲音漸漸地弱了下來,輕了許多:“可當我發現,自己真正失去她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愛從來不能質疑跟試探,因為一旦試探了那就意味著改變與失去,所以……我失去了她,是我的不信任,讓我永遠失去了她。”
諾安軒怔住,心漸漸地下沉,不斷地下沉。
黃亮仰頭飲盡,又主動倒酒,催促道:“不是要喝酒嗎?快喝了,現在我的癮頭被勾起來了,你不能臨陣脫逃。”
兩人相續碰杯,黃亮可勁說:“你知道嗎?當我看見她被車子撞飛的瞬間,我的心也一同在那場車禍裏死了。我再也沒有愛人的能力,包括,愛自己都沒有力氣,要不是因為家裏,又是獨子,我可能也就隨她去了,總好過這樣子掛著一副嬉皮笑臉的麵貌虛度光陰。”
這話出來,諾安軒隻覺得剛剛入喉的酒又烈又苦,仿若黃連般,腦海裏不禁浮現秦雪中槍的那慕。
心下顫抖不已,他忽然害怕要是秦雪真的沒有搶救過來,會怎麼樣?
想至此,他看了一眼已經有了醉意的黃亮,不免有些後怕。
黃亮上了頭,壓抑多年的情緒頃刻間爆發,不斷地斟酒碰杯,甚至口不擇言道:“安軒,兄弟一場我奉勸你一句,當愛就愛,愛了就好好去愛,不要追悔莫及啊!你看看我,嗬嗬……連後悔的資格都沒有,天天浸泡在這些霓虹燈的幻影之下狂歡,但狂歡過後呢?是那無盡的空虛跟懺悔,真的開心嗎?”
許是心被戳中,又許是擔心自己會淪為下一個黃亮。
諾安軒將他的杯子奪了,放在桌麵:“你醉了。”
黃亮怔了怔,笑道:“不怕跟你說,徐澤這次回來是為了秦雪,我很佩服他,哪怕這麼多年過去,他依舊願意麵對自己的心,從不曾置疑,這一點,比我倆都強多了。”
諾安軒最想知道的,以及最不想聽見的,在這麼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被黃亮說了出來,真相如此難以接受。
“然後呢?”他沉著臉,盯著黃亮那微醺發紅的臉。
“然後?你問我然後?”黃亮覺得驚詫,他有時候覺得諾安軒某一點跟自己很像,但又不像。
比如對待秦雪這件事,他就一直都不懂,到底是什麼心才能對一個女的下這麼狠的心。
“我不應該去問你的感情事,但你跟秦雪這麼多年,我也是知道的,雖然我從未過問你們之間的事,但作為一個男人來說,讓自己的妻子過得這麼淒慘,是不是太過份了?而你不像是這種會讓自己的女人過得這麼慘淡的人,因為你是諾安軒,到底什麼原因,才會讓你舍不得放手,又不肯好好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