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著一碗藥坐在旁邊，喂著我喝了下去：“這是驅寒的，喝下去就會好很多，還有——你怎麼受了這麼多的傷？”
我要怎麼解釋呢。吞了吞口水潤潤幹涸的口腔，仿佛有一塊大石頭在我頭上壓下來一樣，痛得我隻能抱住頭顱，知夏幫我揉了揉太陽穴，試圖減輕一點疼痛。
“沒事沒事的，你不要急，反正時間還長，你慢慢來。”
我動了動頸部，一種混沌之氣在體內升騰，好似我還是仙子的時候，有淡淡的灼熱感積累在胸腔，濃烈如同離別時的眼淚，化不開。
翻過手掌來看，一些傷口正在快速恢複，皮肉重新長出來，流血的地方結痂了，留下的隻是一些血凝塊，還有淡淡的疼痛感。
“最近、最近……咳咳，發生了什麼？”
我說的太過急切，讓一口湯藥嗆住了，又是一陣咳嗽，我才慢慢地舒服起來。
知夏將藥碗放在一邊，輕輕拍了拍我的背部，歎息道：“我們是聽奉竹說紅蛇妖女被殺了，山外山的結界已破，以為有人進攻，故而我和九師妹前去打探情況，哪知就讓我碰到了你。幸好是我啊，若是九師妹找到了你，肯定就不會放過你了。”
九師姐。就是那個會製熏香的女子啊。我撇撇嘴——如今除了知夏，我可是誰都不能相信了，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讓我喪命。
“師尊當日把師叔帶回來的時候，我們都以為你已經不在世了，師尊也隻是說你還留在人間。那時候我還哭了呢，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不過還好啊，你回來了。一般情況下以凡人之身都很難通過山外山結界的，你是怎麼過來的？”
結界？莫非是那黑衣裳的浮亭仙女所破？我不能把她說出來！
於是我幹咳了一聲，道：“我自己走啊走的，當時就隻有一個信念，就算是死了，也要到達崇望！”
奇怪，為什麼我剛剛受了那麼多的傷，說話就這麼利落了？難道是因為那股混沌之氣？
“知夏，你是不是喂了我什麼東西？”
知夏咬了咬下唇，低下頭去說：“給你吃了仙藥，師尊給師叔找藥的時候我幫了忙，就偷偷取了一點他的藥。把你帶回來的時候，若不是及時地給你服用了保住仙身的藥，估計你就活不過來了。說來你還真是命大。一切都是太巧合了，如果我沒有突發奇想偷了師尊的仙藥，如果我沒有發現你，如果你沒有堅持到那個時候，其中缺了任何一個環節，你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不知是命大呢，還是有的情債沒有還，因此我才死賴著不走的。
“七師姐！”
外麵有人脆生生地喊了一聲，知夏頓時愣了一下，旋即扯好被褥將我包裹得嚴嚴實實，好讓那女子看不見我。
之後知夏便站起身來，一手拿著旁邊的藥碗應道：“哎！九師妹有事麼？”
“嘎吱——”
應該九師姐推開了門，靜了一會兒，她那帶著疑惑的聲音響起：“七師姐，你手上……你生病了？”
“咳咳，最近天氣愈來愈冷，我自己熬點湯藥驅寒，順便增強一下體質，原本我就是身體不太好。”
“你以前不都挺好的嗎？”
“呃……之前我也是大病沒有，小病不斷。最近我總覺得手腳冰涼，許是舊寒疾又發作了。”
知夏說的很是平靜，仿佛她原本就是身體不好，而喝藥便成了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
九師姐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山外山結界已破，我們要找一個其他的仙來看住那個山頭了，您看……”
“這事不是奉竹拿主意麼？怎麼反而問我了？不然你把他叫過來，讓他過來和我說。”
知夏一派大姐大的風格，說話都是這麼霸氣，像是師叔一樣……命令式的語氣。
師叔啊，他是否還是在清序殿重複著之前的生活？像我沒有到來一樣，喝茶看酒，手捧一卷書，如今天冷了，他也該添置一個小火爐了，火光映著他的麵容……
那張臉，我一生都不會忘卻的一張臉。
“行吧，那我去叫他。”
九師姐的話中有著遲疑，但也隻是片刻，隨後我就聽到了遠去的腳步聲。
等到那聲音消失了，知夏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撫著胸口說：“怎麼這麼個事也來問我，而且是挑了個這麼不合適的時間，嚇壞我了。”
我扯著被褥，露出了一雙眼睛看著知夏，問她：“九師姐走遠了麼？”
“看起來是走遠了，我設置一個隔音的屏障，你來把這中間的事情給我講講！”知夏一屁股坐在我身邊，扯過去被褥的一角裝成了病人，絲毫不客氣地說，“這才過了多久啊，怎麼就鬧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