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怎麼知道的!”知夏把鋤頭撂下,瞪著眼珠子問道,“你有沒有說在我這裏!”
“我說了。”
那眼神真冷,投射到我身上,弄得我忍不住哆嗦了兩下:“三師姐說,她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好吧七師姐,我錯了!”
我異常誠摯地給她鞠了個躬。
她又握住了鋤頭接著幹活,低下頭忽然安慰我說:“你不要擔心啊,沒事的,三師姐那個人還不錯的。最初我太激動了,竟然以為你說的是二師兄。”
冷汗順著我的額頭流了下來。
七師姐,你要不要反差這麼大,弄得人家好擔心說錯話。結果竟然是你聽錯了!
眼看那酒壇露出了一個角,知夏揮著鋤頭更加賣力了,頃刻之間便把酒壇挖了出來,擦去上麵的泥土,知夏笑靨如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終於完成了!”
我就在她身後拎著鋤頭,跟著她一起到了她自己的小廚房。據知夏說,剛挖出來的酒,要溫一遍喝起來才有味道,故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溫酒!
忙活了這麼久,總算是在傍晚時分等到了師父那個所謂的故人。聽那些八卦的師姐門一言一語地說,那仙人乘著染紅的雲彩緩緩而來,他青衣黑發,一抖落衣袖,便是滿地青葉。據說他以前是樹妖,但後來心生悔意,由妖修成了仙。
在我印象中,妖向來是一種長得十分俊美的生物,不是有句話叫做“妖相橫生”麼,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果不其然,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是正確的。
等到那仙人來了,我一眼便在人群之中認出了他,不是長胡子老道,不是虎背熊腰,身上亦沒有酒壺。他身子頎長,著青衣,束黑發,凡是他走過的地方,滿是橢圓形葉子。
妖相橫生,果真是妖相橫生。
他眉眼之間充斥著妖邪之氣,但若是從身後看,又是仙風道骨。即使是妖氣圍繞,也讓人心動不已。
我甚喜歡這種風格,因此他從站成兩排的我們之間走過,我還特地抬起頭來給了他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他也回眸,對我笑了笑。
那般淺淡的笑,我卻像喝醉了酒似的暈了一暈。
他在師父旁邊就坐,一堆師姐眼巴巴地瞧著他,紛紛湧了上去,這陣勢,就像麵對一塊肥肉似的,大家都在搶。
於是我順理成章地被擠在了外麵。
某師姐興致勃勃地表演了她準備已久的舞蹈,某師兄舞劍,我則是在一旁的小桌案上不停地撿起櫻桃吃啊吃的。
某某師姐拋的那個媚眼啊,我隻瞥到一眼,差點就把嘴裏的櫻桃吐了出來。
歌舞還算不錯,但終歸是俗了那麼點,好像人間裏那些青樓女子,總是讓人感覺少了一點點風雅。
直到七師姐知夏出現,她端著托盤,從一群甩著衣袖的師姐中走出來,不帶任何修飾,連烏發也是鬆鬆盤起,隻用了一根簪子固定,素衣素裙,飄搖出塵。
我還真是第一次發覺我的七師姐這麼美,不施脂粉的清素之美。
咽下去嘴裏的櫻桃果肉之後,我跟著四周的人一起愣住了。隱約聽見某師兄在嘖嘖讚歎,我還朝著那個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一眼便瞅見一個滿臉橫肉的男子。
眯著雙眼,我暗自感歎——怎麼崇望還有這種人氏!他每次駕著雲的時候難道都不擔心自己從雲端上麵跌下來麼!
我翹起嘴角,再看知夏的時候,她已經在落落大方地為師父還有他那個故人斟酒,並且有條不紊地介紹半夏一夢。
斟酒完畢。師父拍了拍手讓大家靜下來,對著眾弟子介紹道:“各位,這是我一位故人,乃是九籬仙人,想必有些人之前見過,有些人卻是第一次見……小十九?”
段西河的目光在眾弟子之間遊移,我沒有看他,自顧自地啃著一個桃子,忽然間聽到這麼一聲呼喚,我愣了愣,轉而含著滿嘴的桃肉回答道:“在這裏!”
大胡子段西河對著我招了招手,說:“你過來!”
怎麼好好的說著話,突然間就喊我過去?莫非是我剛剛的吃相太不雅觀了,又是在他故人來的時候,故而引起了眾怒?
我趕忙把嘴裏的桃肉咽下去,“哦”了一聲之後略整衣衫走到他們兩個跟前,那九籬仙人竟然俯下身來摸了摸我的頭,笑嗬嗬地問段西河:“這就是你新收的弟子啊?看起來挺可愛的麼。”
哦,原來不是懲罰我啊!
一聽九籬仙人這句話,我心花怒放,對著他又笑開了。
更讓我受寵若驚的是,他接著說:“你跟我來,幫我個忙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