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從背後打的那一掌,為何會有一種受了內傷的感覺?
緩緩撐開上下眼皮,首先進入我視線的是淩亂的發絲。原本盤起來的發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散開,再被風一吹,飄飄悠悠都貼到了我臉上,我想我此刻在遠處看來特別像一隻鬼魅。我迷茫地抬眼看了看四周,懷冥的劍正穿破了風沙刺過來,我已然沒有了躲閃的力氣,於是那把劍直接刺進了我的左邊鎖骨下側!
血,染紅了我的紫白色衣衫。我一狠心將劍拔了出來,趔趄兩步,膝蓋發軟跌在地上,一個人赫然出現在我身前,由於我低著頭,就隻能看見那繡著海棠的靴子,和紫白色的褲腳。知夏,那是知夏繡的花!
然而我聽到的是另外一個冷如泉水的聲音:“我來。”
師叔!是師叔啊!
我真是……受寵若驚!
於是眾弟子看到了這樣一副匪夷所思的畫麵:受考核弟子喬染被師叔大人抱起,她的鮮血滴在師叔的衣袂上,在那一抹白色中顯得那麼觸目驚心。小師妹的烏發纏繞在師叔的一襲白衣上,她縮著身子緊緊抓住師叔的手腕,好像十分害怕。
當後來知夏為我形容那些師兄師姐的驚訝之時,我隻想說師叔的身子有些發冷,即使在他懷裏,我也沒有感覺多麼溫暖,但確實是安心,無比的安心。很不好意思的一件事,就是在那一刻我抓住了師叔的手腕,而且緊緊抓住了,後來他放我下來,我好像還看到了他手上的青紫色掐痕。
內疚啊,非常內疚。為此我每每想起,就算是躺在病床上,仍然要下去想為師叔大人做一次芙蓉水賠罪。
每次我這麼說,知夏就會使勁把我按在床上,叉著腰說:“得了吧小師妹,師叔才不會介意,再說了你那時神智已經不清了,誰會對你那麼苛刻?”
然後再扒拉扒拉我頭上的紗布,倒一杯水給我咽了下去,接著說:“來來來,先喝口水潤潤嗓子,你看你都成什麼樣了?你這朵小白花都枯萎了喲。”
我費力地咽下那一口水,接著問道:“二師兄怎麼了?到現在還沒有人跟我說這個來著。”
“懷冥啊,他被師父單獨叫過去了。就在他們談話之後,師父就對外宣布你成為了崇望的第十九個正式弟子,隻是、隻是他那時不能給你係上桃紅色綢帶,故而……”
她藏在背後的手突然間揚了起來,說:“你看這是什麼?”
鮮豔的桃紅色在我眼前翻飛,我眼前一亮當即抓住了那綢帶,也不顧身上的傷,騰地一下就坐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將桃紅色綢帶係在了腰間,本來我還想美美地轉一個圈,但是在七師姐的暴力之下,我隻能乖乖地呆在床榻上。
“咚咚咚~”
頗有喜感的是,這聲音並不是門發出來的,而是人發出來的。
我接著喝茶,喝完了才說:“奉竹,進來吧。”
心情好了,看見什麼人都開心。
就連奉竹進來的一刹那,陽光照著他的側臉,瞬間我就覺得他英俊了許多。奉竹深得我心,第二眼,我就看見了他手上的食盒。
他笑了笑,隨後擺了一副正經的模樣:“第二師尊弟子奉竹前來探望十九師妹喬染!”
“喲,還真不敢勞您大駕,快快快,把食盒留下,你可以走了。”奉竹作勢要走,然而我忽然又想起了師叔,便招呼他過來坐下,問道,“師叔大人如何?”
“我師父才什麼事都沒有呢,你先管好你自己唄。”
“管好我自己?我才將將醒過來,連我在哪都不知道。”
崇望房屋和擺設大多都十分相似,所以除了師父和師叔的房間,大家的住房都差不多,我現在所在的房間被拉上了厚厚的簾子,看不到外麵風景,我還真是不知道我身在何方。
奉竹說:“當然是在你原來的房間啊!”
我又驚又喜。
按理說我身為段西河的入門弟子,怎麼還是在師叔的清序殿?難道師父大人就不覺得有那麼一點點的……別扭?
於是我嘟囔說:“師父大人寬宏大量啊,都這時候了還允許我住這裏?”
知夏將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靠在我背上說:“那是師父喜歡你,又見你受了傷,才讓你住在原來的地方。而且啊,他還說了,今後你仍然由師叔教導。”
神啊,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是段西河的徒弟還是周念沉的徒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