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驚又喜。我左思右想,心裏麵的不安再次沸騰,我還是問知夏說:“之前有沒有師父把弟子放給師叔大人教導的例子?”
知夏冥思苦想,歪著腦袋好一陣子,直到我覺得她已經不會再說什麼了,她才開了口:“沒有吧。”
果然沒有,跟我猜的一樣。
我不由得托著腮惆悵了惆悵,怎麼到了這個時候給我弄個特例?這整的多不好看啊,讓我在眾人之前怎麼抬得起頭?他們不會都覺得我是之前就認識師叔,然後因為有了這一層關係才進來崇望?
鬧哪樣啊鬧哪樣,我就這麼赤果果地被誤解了。
我的名節啊,漸漸地由白變黑了……
當下我似乎不該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最主要的一件事是養傷。要說這病人的待遇可真是好,一連三天,奉竹都會送來好吃的紅燒肉。但是偶爾一次也好,時間久了,弄得我一看見粥紅燒肉就反胃。
我十分不清楚他為什麼對紅燒肉情有獨鍾,猜也猜不到,幹脆直接問他:“神仙不都是不沾葷腥的麼,莫非你很喜歡紅燒肉?”
他像個仆人似的端著托盤站在一旁,恭敬地放下那一盤紅燒肉,非常耐心又無辜地說:“我看你喜歡吃紅燒肉啊。”
親人啊,你哪隻眼瞧見我喜歡吃紅燒肉?
胃裏一陣翻騰,我稍稍看了一眼那滿滿一盤的紅燒肉,頭有點發暈。我調整一下氣息,盡量溫柔地回複道:“小師妹我大病初愈,需要吃一些清淡的東西,太油膩了不好。”
奉竹恍然大悟似的收起來托盤,戳了一下他自己的後腦勺說:“我想到了,芙蓉水!”
夠了麼……我怎麼把話題引到了芙蓉水上麵!
我這顆小心髒是多麼白癡啊!我使勁抓了抓頭發,原本柔順的發絲在我暴力的抓撓下變得如同亂草一樣,我便是頂著這一頭雞窩似的頭發,對奉竹幽幽地說:“七師姐一會兒會給我送吃食來的,不勞你費心了。”
奉竹的眼神黯淡下來,他默默地將盤子往懷裏靠了靠,“哦”了一聲就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帶著滿臉憂傷走了出去。
瞥見他那委屈的表情,瞬間我覺得我似乎欠了他什麼。好像是我最不願意欠的東西——人情!
鬱悶之下,我便用手指扣著桌麵發呆,腦海中有一些淩亂的畫麵閃過,說不清楚的情緒在胸腔裏泛濫。
大約過了沒多久,敲門聲再次響起。
難道奉竹此心不死,覺得他的紅燒肉倒掉太可惜了,重新鼓足勇氣來勸我吃掉?
我扶著額頭,略有不耐直接赤腳跑到門前,拉開了房門,正憋了一句話破口而出,一見來者我頓時愣住了。
是懷冥!二師兄懷冥!
他來做什麼?
我愣了愣神,撓了撓發根嘿嘿笑道:“二師兄您今兒怎麼想起來到我這裏?”
懷冥背著一雙手,一張臉像結了冰似的,看著我自覺地閃到一邊,他就大搖大擺地進了屋。
好像很難開口似的,他踩著陽光沿著房間繞了一整圈,最後揀了個邊邊角角坐了下來。在這個過程中,我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我想著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可還是覺得有點尷尬,於是抓緊時間給他倒了一杯水,雙手送到他麵前。
懷冥不免擺了擺架子,伸手接過杯子一飲而盡,這才不緊不慢地說明來意:“我看你氣色不錯,傷好了?”
二師兄您給我帶來的傷口,是不是容易痊愈,難道您不知道麼!
我幹笑兩聲,打了個嗬欠說:“哪有這麼快,正在養傷……嘿嘿,養傷。”
懷冥捂著嘴巴幹咳一聲,仍然是麵不改色,但是眼睛已經望向了窗外,溫暖的陽光灑在他臉上,我非但沒感覺到溫暖,反而覺得陽光都冰凍住了。
“既然沒有大礙,那我也就去忙了,希望你早日恢複健康。”他將杯盞放下,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好像想起來什麼事情似的,又補了一句,“以後有什麼事情也可以來找我,我……會盡量幫你的。”
呦嗬,我真想請問二師兄,您真是來看病人的麼!更何況當初是你傷的我,到如今還跟我說盡量幫我?我們都是崇望弟子,雖說你是二師兄,位高權重的,但也不能這麼搪塞小師妹吧!
我在心裏嘟囔他半天,表麵上還是唯唯諾諾,陪著笑說:“謝謝師兄。”
道謝過後,我目送他走出房間,懷冥倒是頭也不回,甩甩衣袖就踩著浮雲不知道去哪邊了。
哎,一看這二師兄就是受了師父或者師叔的命令才過來跟我道歉的,還帶了一點煩躁。或許他就是這樣的人吧,直接就把不情願寫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