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走路,一個人哼歌,一個人修習,一個人刻梳子。
以前和大家一起,覺得很有安全感,如今一個人,真的是覺得清淨許多,而且自由了許多。
大概生活習慣也和風寒一樣,是會在人群中相互影響的。
無奈我的任何表現都逃不過師叔大人的法眼,他那銳利的目光仿佛能把我看透,偏偏又上上下下打量著我,弄得我心裏直發毛。
他說:“修習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我打了個嗬欠,幹幹笑著說:“當然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啦,因為您老是神仙呐。所以……”
這話怎麼就這麼別扭呢!我好像是在拐彎抹角地說師叔?
覺察到這個方麵,我趕忙揮揮手解釋說:“師叔啊,我不是在說你,我真的不是在說你……”
師叔大人的臉上有陰雲掠過,他的目光如冰雹一樣唰唰掃過我的全身。
我感覺整個人都凍僵了,還是拉著他的衣袖繼續解釋:“我真的不是在說您老人家啊!師叔……求原諒……”
他的臉色瞬間白了白,好像是想說什麼,但是最終生生咽了下去,一句話都沒有說,卻是弄得我也卡殼了。
聽見我自己的聲音,我不由得起了雞皮疙瘩——這嬌聲嬌氣的,根本呢不像是我說話的聲音。
我咳嗽兩下,擺了一副嚴肅的樣子說:“師叔,你如果沒事了,就可以走了。”
好別扭的語氣。怎麼感覺我在命令師叔?
師叔的唇角上揚起弧度,說不出是怎樣的表情,有一點我非常明確,他的眼神,意味深長。
“你靜心修習吧。”
他扔下這麼一句話,自顧自地邁起了步子,越走越遠。
那單薄背影著實讓我望了很久,癡癡地,世間風景萬萬千,我的眼神隻停留在他一個人身上。
他便是這世上最美的風景,其餘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陪襯。
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
上仙周念沉,不知道是多少人眼中的風景,而我,隻是那眾多朝拜者之中的一個,他站立於山的頂峰,我便是在山腳下仰望著他,山路難走,我怕是一輩子都無法攀爬上去。
我又拿起了那尚未成形的梳子,心心念念,目前唯一的執念就是把梳子做好,然後親手贈與他。
或許隻是一個奢望,但我在堅持。
這一天,梳子終於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我不停地摩挲著桃木,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情緒。手因為多次的削木屑,變得有些發紅了,甚至起了水泡。微微的疼痛散發出來,加上膝蓋的痛楚,弄得我全身上下都沒有力氣。
我想我做任何事情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認真過,修習仙術也是從跟著師叔才變得勤勞。
眼看著考驗之日隻剩三天,我的仙術也溫習過半,梳子……還差一小半的齒還沒有做好。日子過的飛快,梳子做好的時候,我的仙術還在逐步溫習當中。
我已經忍受不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梳子送給師叔。
於是特地找了個時間,把桃木梳子藏在袖裏,我偷偷地來到了師叔的寢殿。他還是保持著一貫的翻閱書卷的姿勢,那般的安靜,正好暴露了我的腳步聲。
師叔垂著睫毛問:“你做什麼?”
我的步子都踩不穩了,晃晃悠悠地來到師叔身子一側,猶猶豫豫地說:“師叔啊,我、我想送給你一樣東西。”
意料之中,他首先是拒絕。
“我不缺任何東西。”
我大眼一睜,淚花花當即就出來了,第一招,苦情戲開演!
“師叔啊,我知道你什麼都有,可是這東西是我親手做的,怎麼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您就可憐可憐我,收下吧。”
“為什麼不送你師父?”
“因為、因為師父不需要啊。”
“那我也不需要。”
“師叔……”
好吧,既然苦情戲不管用,那麼就開始第二招!
我唰的一下把桃木梳放在他眼前晃了晃,扁扁嘴說:“這可是我弄了好久好久才做好的,師叔,你能不能……”
能不能通融一下啊,快收了吧收了吧。
然而,師叔大人大手一揮,十分直白地撂下一句話:“不!可!能!”
我瞧著師叔那英俊的臉龐馬上就陰雲密布了,立刻就明曉我這一番心意可算是白費了,師叔大人既然都表達得如此明確了,依他的性子估計是真的不收。
哎。
山有木兮木有枝,我的心意他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