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那個酒的味道。你說過,叫半夏一夢。可不可以給我喝呀?”
他站起身來,緩步走到窗戶邊緣,換了一個姿勢繼續看書,也繼續著他的漫不經心:“等你搬過來再說吧。”
師叔這算是答應了麼?
我簡直不能掩飾我的激動,直接就蹦出了清序殿,看天天是藍的,看雲雲是美的,看地都是繁花盛開。我繞過一個藤蘿架,走了很久之後才想起來我似乎少了點什麼。
好像……把銀製托盤落在了師叔的寢殿!
我這是在做什麼啊,師叔不會責怪我吧?
算了算了,也不回去取了,要是師叔責怪我,早就把我召喚回去了。
我哼著小曲兒邁著輕快的小步子走得甚是悠然。眼看著天就要黑了,想著師叔這樣的人每日為了天下蒼生操勞,肯定睡不安穩。我便暗暗盤算著給師叔弄熏香,讓他每天休息的時候都做美美的夢。
鑒於我跟他們都不熟,這種事情,也隻有請教七師姐知夏了。
輕手輕腳地來到房間裏,我才想起來師叔好像說,讓我搬過去?我一定是被半夏一夢這個賞賜給弄昏了腦袋,才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拋在腦後。
還是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他到底有沒有說這個?
我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想,他的原話好像是“等你搬過來再說吧”。
回憶到了這個地方,我才確定下來,師叔大人是真的要我搬過去呀!
連說話都帶著小激動:“七師姐!你知道誰會做熏香麼!”
“熏香?”
七師姐知夏正歪在床榻上打盹兒,臉上還蓋著一本半開的書,忽然間聽到我這一嗓子,她略帶煩躁地擺了擺手,懶洋洋地問道:“你最近失眠?”
“不不不,我要放在師叔的寢殿裏,給師叔安神用。”
“師叔?”聽到這裏,她非常不淡定地從床榻上翻身下來,眯著眼睛摸了摸我的額頭:“小染你是不是哪根筋抽了?師叔前段時間還打你,而且出手那麼狠,你怎麼突然想到要給他送熏香?”
呃。這的確有點不著調。
我靈機一動,隨口解釋道:“正是因為師叔待我太嚴厲,所以我要對他好一點啊,這樣比較容易收買他,讓他此後不下手那麼狠毒。對不對?”
七師姐自顧自地往嘴裏塞了一塊餅吃,一邊吃著,一邊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她含含糊糊地說:“好像也是這麼一回事。”
“那誰會做熏香呐?”
她磨磨蹭蹭,總算是給我指了一條明路:“你九師姐,林暮然。房間在左拐第三,去管她要一支就成。”
“謝謝知夏姐姐!”
我萬分感謝地對她笑了笑,轉而按照指令去找那個什麼九師姐。
門虛掩著,但我還是有節律地敲了敲,沒有人回應,但是伴隨著“嘎吱”一聲,門被人給拉開了。
一顆頭探了出來。
五官還算清秀,就是多了幾分中性氣質,如果她束起頭發穿上男裝,一定是個英姿颯爽的少年。
我甚至不能想象,如此玉樹臨風的女子,怎麼會做一手好的熏香。頓時我有些迷瞪。
她的眼神比我更加迷蒙,很明顯,她並不知道我是誰。
估計和我一樣,記憶力也好不到哪兒去。
我先入為主:“九師姐你好呀,我是小十九喬染,聽說你會做熏香?”
“嗯,會一點。”她把門大開著把我迎了進去,非常熱情地為我展示她做出來的那一堆熏香,“小師妹你要什麼類型的?”
“安神的。”
“給誰用?”
起初我還真沒想到這隻是一句客套話,但我想都沒想就十分誠實地回答了。
“給師叔。”
顯然我沒有想到這句話具備著多大的殺傷力,直到瞧見九師姐那犀利的眼神朝著我投射過來,我頓時抖了兩抖。
她警惕地問道:“給師叔?”
“對啊,報答師叔的恩情。”
說罷我便接過了她手中的熏香,對著她嘿嘿一笑便離開了這個房間。我揮一揮袖,絲毫沒有想到身後藏了多少的風言風語。
我隻知道,我要待師叔好好的,為了那壇半夏一夢。
我扣算著師叔出去遛彎的時間,趁他不在殿裏便偷偷地把熏香放了進去。大概那熏香太有用了,以至於我自己晚上躺在床榻上都昏昏欲睡。
我數著滿天星光,意識空間正在一點一點被消磨幹淨。
好累啊,明天再搬去清序殿吧。
希望在這個有熏香的晚上,師叔能夠好好休息,不去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