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白有幾天沒回家了,阿彥雖然時而怕他,但總歸是想念他的。喊著就要撲過去,估計是想起了我之前的叮囑,在床邊急刹車,怯怯的問:爹地你疼嗎?
林牧白抬頭朝門口看來,他是在期待著看見我嗎?
我走進去,他眼裏有火苗跳躍了一下,很快又滅了。
林牧白說:不疼,兒子這兩天都做什麼了?
阿彥說:畫畫,拚拚圖,呀,爹地,我拚了一架飛機模型,可是有兩個零件不知道怎麼安裝,爹地,我下午來的時候一起帶回來,你教我啊/
林牧白撫摸著他的臉說:好,爹地教你!
我把帶來的一些湯湯水水放好,安靜的坐在一旁看他們父子互動。我就知道,有阿彥在,他不會當著他的麵趕我走。就是這樣一句話不說,守在他的身邊也是讓人安心的。
石淺華來的時候,阿彥正在聽林牧白講《西遊記》,被裏麵的孫悟空迷得暈頭轉向的,雖然林牧白之前也時常抽空陪阿彥,但像今天這樣一次就講了好幾章回的故事還是少的,阿彥狠狠的過了把癮。
石淺華估計有話要跟林牧白商量,我帶著阿彥打算離開,我對林牧白說:你記得答應過阿彥教他拚飛機模型的哦。
我承認自己有點卑鄙,不過就是把兒子給推了出去牽製他。
林牧白瞪我,卻不再是昨天見時的那般淡漠和陰寒了。
莫小染是個固執的人,一旦決定了,就會一條道走到黑。而同樣,林牧白也是一個固執的人,他決定的事情通常沒有人可以改變得了。我們兩個人強在了一起,隻看誰更有耐心,而眼下,我似乎比較有贏的可能。
石淺華要和林牧白說的事情,估計又和顏家有關。我想著如果能很快的解決顏家的問題,當初林牧白答應石淺華要去美國的話就可以成行。可扳倒一個勢力正勁預備上位的家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知道石淺華他們的部署用一個月的時間能不能完成。
下午再帶阿彥去醫院的時候,林牧白無奈的看著我。估計也是拿我沒有辦法了。
他教阿彥拚模型,不是阿彥找不到零件,而是他把零件裝到了其他地方。如此一來,要重新拚的話就必須把原來拚好的全都拆掉,各種零件散在了地板上,還好石淺華讓人在地上鋪了毛毯,一大一小兩個人坐在地上也不至於感冒著涼。
我捧著一本亦舒的書在讀,他偶爾抬頭看我一眼,說:莫小染,你就不能看一些有營養的書嗎?
我睨他:什麼書才有營養?不如你給我推薦一些?
這是他自簽完離婚協議之後第一次同我說話,我心裏高興,麵上卻沒有表露半分。
林牧白說:晚點寫給你。
拚了大約一個小時左右,他忽然皺著眉頭對我說:時間不早了,你先帶阿彥回去,沒拚完的我會找時間拚完,你明天來拿。
他痛苦的樣子雖極力隱忍,到底還是讓我看見了他額上的汗,我心裏一疼,他估計還是不想讓我看見,或者說不想讓阿彥看見吧。於是點了點頭,牽起阿彥說是明天再來。
讓阿彥出去之後,我連忙按了鈴,林牧白是特屬病房,有專門的醫生和護士,我想按下之後應該很快就會有人過來。
我咬了咬牙,對林牧白說:那我先回去了。
他用手按住右半側腦袋,說:嗯,明天如果來的話,別帶阿彥來,我怕嚇壞他。
我點了點頭,雙手攥成拳,奔出了病房。
晚上我坐在原本屬於我們兩現在卻空蕩蕩的臥室裏,想像著他有沒有挨過那一陣痛楚,想像著他掙紮的模樣,忍不住拿了手機給他打電話。
還好,是他本人接的,表示他此刻並沒有大礙。聲音依然如故,語氣卻明顯凶狠得多:莫小染,你這是打算變成夜貓子麼?明天你敢讓我看你的熊貓眼試試?
我說,我很想你,我睡不著。
那邊沉默了半晌,最後他才說:有什麼好想的?立刻去睡覺!
我說:你是不是也在想我?不然為什麼電話一響就接了。
林牧白說:你的臉皮是怎麼練出來的?聲音裏隱隱有了笑意。
我說:有句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是跟哪個墨呆在一起呆久了,臉皮自然而然就厚了。
我們就這樣握著手機你來我往的講話,說一些有的沒的,或者瞎扯,或者耍貧嘴,直到我不知道幾時睡著,早上起來才發現手機都沒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