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之後,連城便帶著那些太醫進了寧王府的內殿,而聶嵐心與拾歡卻留在外殿。
從進了寧王府開始,拾歡便有些不對勁。她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什麼話也不說,什麼表情也沒有,好像整個世界都被她隔離開來似的。
拾歡雖然淡漠疏離,卻從來不曾至此。
聶嵐心坐在拾歡的身邊,試圖開口問道:“你怎麼了?”
拾歡別開臉,道:“沒事。”
她話音剛落,當即局促地起身,在外殿走著。聶嵐心看著拾歡的樣子,心裏隱隱有些擔心。然而拾歡卻開始來回踱步,心思越發沉靜,沉靜到一種極其詭異的境地。
聶嵐心沒有詢問拾歡是否在為寧王擔憂,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她始終看著拾歡,那雙清冷清亮的眸子漸漸變得幽暗。
沒過多久,幾個太醫便依稀零丁地走了出來。
“寧王這病……我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其中一名身材較高的太醫歎了一口氣,極其沉重道:“這要是治不好……哎,咱們以後可怎麼辦啊!”
“你還別說,先前皇上那神色你也看到了,我如今是真怕自己掉了腦袋!”
“皇上又不是此等不明事理之人,寧王得的是奇病,咱們束手無策也是情理之中。”
幾人唉聲歎氣,沒過多久便紛紛離開。
拾歡聽著幾名太醫說的話,忽然頓住了腳步。她將自己額前的一縷發絲繞於耳後,露出她那雙淡漠卻又焦慮的臉。
事到如今,聶嵐心才能全然看清楚拾歡的樣子——她看起來十分憔悴,麵容蒼白,眼裏充著血絲。配在她那張淡漠的臉上,看起來像是一個被折磨了許久的病人一般。
聶嵐心終於再也忍不住,當即走到她的身邊,問道:“你若是擔憂的話,倒不如我向皇上請命帶你進去看看。”
拾歡的表情分外驚愕:“我哪裏看起來擔憂?”
聶嵐心實在不忍心戳破她,她從頭到腳看起來都在擔憂。雙腿雖然在走在停,可是隨時都能驚動起來似的。她的確從來都沒有看向內殿的方向,可是聶嵐心卻能感覺到,她整顆心都圍繞在內殿的周圍。
“你當真不去?”
拾歡咬牙:“我與寧王素不相識。”
聶嵐心沉默片刻,看著眼裏滿是血絲的拾歡,頓時道:“那就算我求你,你醫術高明,進去替寧王看看可好?”
拾歡毫不猶豫地點頭。
聶嵐心走近內殿,而後試探性地敲了敲門。
三聲敲響之後,連城從裏頭走了出來。他的樣子看上去也不是很好,麵如土色,發絲被風吹出了皺褶。他清冷的眸子裏有一些擔憂,也有一些淒惶,甚至還帶一些無助。
見了聶嵐心,他便沙啞著嗓音問道:“怎麼了?”
“我見那些太醫出來,全是搖頭……拾歡醫術高明,倒不如讓她看看……”
連城的視線落在了拾歡身上,也不知他有沒有看出什麼端倪,而後點了點頭。
聶嵐心拉著拾歡入了內殿,觸手便是一片冰涼。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拾歡的手能冰涼到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