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明白“水至清無魚人至察無徒”地道理,也從不要求底下的幹部一個個都是完人,容許他們有這樣那樣地缺點和不足之處。
但那隻是指工作和能力上的缺點和不足。
像“貪汙受賄”這樣地原則性錯誤,便超出了嚴玉成容忍的底線。假設他認定孫有道品德有虧,那麼縱算孫有道逃過了這一劫,隻怕從今往後也會上了嚴玉成地黑名單,就此打入冷宮,永不重用。
保下一個“廢人”孫有道,雅非我之所願。
“我知道了,你去吧!”
良久,嚴玉成揮揮手。
我站起身來,朝他微微鞠了一躬,昂出門。
……
“汪文凱同誌,你倒是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要私自接觸孫有道?”
另一棟辦公大樓裏,劉文舉陰沉地盯著低眉順眼,一副心翼翼樣子的汪文凱,冷冰冰道。
汪文凱聞言抬起頭來,訝異地道:“劉書記,我什麼時候私自接觸過孫有道了?”
照汪文凱這麼個正科級幹部,就算有違規違紀的地方,也不該由他堂堂市紀委書記親自出馬“訊問”。現放著秀城區紀委和秀城區政法委的領導,難道是吃幹飯的?劉文舉這麼幹,先自己便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沒想到自己親自出馬了,汪文凱居然不認賬,劉文舉不由更加惱怒。
“汪文凱同誌,對組織要忠誠老實。那你,你昨上午去秀城賓館做什麼?”
因為孫有道的問題沒有調查清楚,紀委雖然控製了孫有道的行動,卻不便公然羈押,因而在秀城賓館與孫有道“談話”。
汪文凱裝出十足無辜的神情,道:“劉書記,我昨是去秀城賓館檢查安全保衛工作呀……”
汪文凱膽懦弱是實,但絕非無能蠢笨之輩,相反做什麼事都十分心謹慎。這一點,由他在章傑當權的時候,盡管不招章傑待見,卻始終未曾被擠出公安局就能看出端倪。
劉文舉“哼”了一聲,道:“正放著假呢,檢查什麼安全保衛工作?”
這話得好沒水平。
汪文凱在心裏鄙視了劉文舉一把,自然臉上還是十足恭謹心的神情,答道:“劉書記,公安機關是沒有休假概念的,一年三百六十五,不能有絲毫懈怠!”
得,到這表功來了!
劉文舉為之一滯,瞧不出這個汪文凱,平日裏軟麵團似的,卻原來是綿裏藏針,厲害得緊呢。
“你檢查安全保衛工作,為什麼要私自去會見孫有道?”
劉文舉強壓怒火,問道。
“沒有啊,劉書記。我就是經過那裏的時候,和區紀委的幾位同誌打了個招呼,聊了兩句。我也是到那時候才知道紀委的同誌在找孫有道了解情況。具體什麼事情,我一點都不清楚。
”
估計早在去見孫有道之前,汪文凱就想好了萬一穿幫的應對之策。這時候當真是對答如流,再無絲毫滯窒。
劉文舉氣得脖子上青筋暴漲,忍不住就想要拍桌子衝衝大怒。
自己堂堂一個市委副書記,紀委書記,竟然被一個的科級幹部頂得無話可。
“汪文凱,身為一個黨員,一個領導幹部,你要對你昨的所作所為和今的狡辯負全部責任!”
劉文舉好不容易忍住了拍桌子的衝動,言語裏的威脅意味卻暴露無遺。
汪文凱在心裏冷笑一聲,麵子上卻是恭恭敬敬地答道:“劉書記,我昨的所作所為,都能經得起組織的調查……”
這也就是汪文凱膽子較,若換了其他的嚴柳係幹部,就算不和劉文舉當場頂撞,隻怕也會幾句皮裏陽秋的刁鑽言語,叫劉文舉下不來台。
正話間,電話鈴聲響起,劉文舉抓起電話怒氣衝衝嚷了一聲“喂”,聽了那邊了幾句,臉色便變得極度難看起來,衝汪文凱揮了揮手。
汪文凱估計這電話是秀城區紀委專案組打過來的,俊料事如神,看來那金表果然是西貝貨!
孫有道本身沒有多大問題,再糾纏汪文凱私下和他會麵的事情便變得全無意義了。
汪文凱保持著應有的禮貌,向劉文舉敬了個禮,這才轉身出門。一出門便即昂挺胸,雄赳赳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