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起來,重點是在張雲霞身上了?”
江友信像是問我又像是自言自語。
這個態度讓我非常滿意,根本就沒廢話什麼該不該,直接就切入技術性問題。這才叫死黨。
“直接抓人查賬肯定行不通,沒有由頭。”
我點點頭。
江友信又陷入沉思,稍頃,道:“那個吳軍,或許可以利用一下。”
我笑起來:“我也是這麼想的,正所謂‘英雄所見略同’。你出麵還是我出麵?”
江友信微笑道:“我出麵不成,他記恨我呢。這個事情,我看還是要著落在陳局長身上。”
人民飯店的包廂裏,吳軍有點惶恐。原以為隻是同學請吃飯,沒想到農業局陳局長和治安大隊程大隊長都在,另外一個屁孩,也瞧著有些麵熟,隻是記不起來在何處謀過麵。
吳軍那個同學,叫肖劍,治安大隊一中隊副中隊長,二十五六歲年紀,倒是生得身軀雄壯,像個做警察的樣子。據程新建,原先也是在向陽派出所做片警的,關係不錯。程新建高升之後,要培植自己的班底,就將他要來了。算得是心腹死黨一類的鐵杆。
正因為這種關係,所以我才放心讓程新建叫他去約了吳軍來談談。
肖劍原本隻是傳話,不明了內情,見了這般架勢,也料到事情不尋常,不由得又是緊張又是興奮。他是認識我的,卻不明白我跟接下來要談的事情有何關聯。
上的茅台酒,這是老規矩了。陳立有和程新建習以為常,肖劍和吳軍便有點眼睛發直。以他們的位份,喝到茅台酒的機會實在不多。其實便是陳立有和程新建,若不是本衙內闊氣,等閑哪裏能喝到這般好酒?
接下來紅燜羊肉,清蒸全雞,紅繞魚之類擺了滿滿一桌子。
陳局長親自斟酒,第一杯便是斟給我的,吳軍眼睛一下子眯縫起來。官場上,這些個套路是很講究的,照這裏以陳立有職務最高,年紀最長,不該他親自斟酒,如今他既然親自斟酒了,就明這桌子上有一個人,地位更在他之上。若陳立有有事要求程新建,貌似還得通,可是第一杯酒,竟然斟給這屁孩?而這屁孩居然還大模大樣,坐在那裏點一下頭就算數?
忽然之間,吳軍臉上露出極其驚詫的神情,眼裏惶恐尤甚。
我知道他記起我是誰了。
我們不過是去年見了一次麵,一年過去,我因為年紀,變化還是蠻大的,這子能這麼快想起我來,腦瓜子不算太笨。
“來,大家幹一杯!”
我舉起酒杯。大家紛紛舉杯。自然是他們幹了我隨意領導的特權嘛!
吳軍這子倒也機靈,見我們都不開口正事,也就不問,陪著大夥扯些閑篇。很快一瓶茅台酒便見了底,大家臉上都泛起酡紅,微有醺醺之意。吳軍亦不似先前那般拘謹,話也多了起來。
“吳啊,在古鎮公社還習慣吧?”
陳立有夾起一塊羊肉,笑眯眯地瞧著吳軍,很隨意地問道。
吳軍苦笑道:“陳局長,您就別寒磣我了,那尿不拉屎的地方,嗨……”
“那有沒有想過要調回縣裏麵來啊?”
陳立有依舊還是笑眯眯的,像條老狐狸。
“咣嘡”一聲,吳軍打翻了一個茶杯。
“陳……陳局長,您……您可別跟我開這種玩笑……我……我受不了……”
吳軍結結巴巴地道,眼睛裏,卻分明閃爍著希冀的神色。
陳立有益發笑得像條老狐狸了,道:“我聽你的筆杆子很來得,剛巧我們農業局辦公室還缺個副主任,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屈就啊?”
吳軍眼睛就直了,腦袋裏翻江倒海起來。
真有這般好事?
吳軍有些無助地望向肖劍,指望能從他那裏得到一點提示。肖劍其實也莫名其妙,不過腦筋轉得快,人家陳局長既然這麼了,總不會無聊到拿他吳軍這麼一個角色來開玩笑。當即朝吳軍點了點頭。
吳軍頓時定下神來,想了一想,拍著胸脯表起了決心。
“陳局長,您有這番心意,要栽培我……沒的,您要我做什麼,隻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