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國通寶(2 / 3)

“哪裏來的孩子,快出去,快出去……”

一個光膀子的二流子見隻有我一個人,眉頭一皺,連聲吆喝。

我斜眼一乜,看見他麵前堆了三四張一元的紙幣,還有些毛票,大約是贏家。而方文惕麵前,卻隻剩下可憐巴巴的幾張毛票,看來這一次又輸了。

我不理會光膀子,笑著對方文惕:“怎麼,又輸了啊?”

“可不是嗎。的,手氣真背。”

方文惕罵罵咧咧。

“有沒有收音機修?”

“沒有沒有,這幾都沒什麼生意……唉,俊,你借兩塊錢給我好不好?過兩就還給你……”

方文惕突然向我借錢,倒叫其他幾個二流子大感意外。

“方跛子,這孩是誰家的?你問他借錢?”

光膀子問道。

這個方跛子,跟我學了好些日子無線電修理,隻是我教得馬虎,他光在一旁看,學得也慢。平日裏沒人的時候,有時也會開玩笑的叫我師父,骨子裏仍將我當作一個屁事都不懂的孩子看。我再有錢,也不會借給賭徒。何況我的全部家產加起來,也不到一張“大團結”,哪能借給他去扔到水裏?

“他呀,他是公社柳主任的兒子。”

“柳主任?柳晉才?”

光膀子的語氣就加了幾分心。老爸上任時間雖短,威望倒是甚高。特別是去年年底一家夥抓了全公社十數名師公巫婆和一些不務正業的二流子趕到水庫工地出工,一眾閑漢都心懷畏懼。要知道這個水庫如今還在建著呢。

“我們紅旗公社還有第二個柳主任嗎?”

方文惕就有些得意,仿佛他和我爸有什麼親戚關係似的。

光膀子咕噥一句什麼,不再往外趕我。自然也不至於來巴結我。畢竟我年歲太,巴結我在我老爸麵前也不上話。

“俊,借兩塊錢給我好不好?”

方文惕估計快輸光了,腆著臉繼續求懇。

“我哪有錢啊?我的錢都交給我爸爸了。”

方文惕就泄了氣。想想也是,他前前後後給了將近十塊錢的“工資”,哪有一個孩子將如此一筆“巨款”帶在身邊的?

“快押,快押……”

光膀子做莊,掀起碗來,抓起一枚銅錢。

這種賭博方式十分簡單,就是先將銅錢在桌麵上旋轉開來,然後拿碗罩住,待銅錢停止旋轉後,就可以下注,押其中的一麵,押中贏,押不中就輸,和俄羅斯輪盤有點相似。所以硬幣也一樣能夠作為賭博工具。

完全是不經意間,我的眼睛一瞟那枚銅錢,心裏突然“砰”地一下猛跳,刹那間有眩暈的感覺。

銅錢朝我的一麵,赫然刻著“國”兩個字的浮體陽文。

莫非是“太平國”鑄製的錢幣?

上輩子我雖然不是一個古錢幣收藏者,對於古錢幣的收藏知識,多少也知道一些。“太平國”存在十多年時間,一度控製江南數省膏腴之地,在蘇州、杭州、衡陽、紹興等地鑄造了大量錢幣,原本並不罕見。但曾國藩鎮壓了“太平國”之後,國錢幣作為大逆物事,自也在銷毀之列。滿清政府曆年都要收繳為數不少的國錢幣回爐重鑄。年複一年下來,國錢幣存世量便越來越少了。

所謂物以稀為貴。數量愈少便愈值錢。

太平國錢幣形製有平、折五、當十、當五十、當百五種,錢文多為宋體,次為楷書,麵背鑄紋形式,計有“國通寶”、“國聖寶”、“太平國聖寶”、“國太平聖寶”、“國聖寶太平”、“太平聖寶國”等六種。由於“國通寶”鑄製最早,數量最少,傳世極其稀少,最為珍貴。

到九十年代中期,一枚“國通寶”的價值便在三萬五千至四萬元之間。

以我目前不到十元人民幣的“身價”來衡量,三四萬元無疑是一筆巨款,頭暈一下也屬正常。隻不知那銅錢的背紋是何種文字。

這時隻聽得方文惕道:“我押通寶。”

敢情他的就是這枚銅錢的背紋字了。難道真是“國通寶”?

當下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瓷碗,一陣“叮當”脆響過後,瓷碗揭開,卻是“國”,方文惕低聲咒罵,眼睜睜看著自己唯一的幾毛錢,也歸了光膀子所有。

“的,又輸光了,手氣這麼背……不賭了……”

我突然道:“這個銅錢是誰的?”

“我的,怎麼啦?”

我心中大喜,居然是方文惕的。如果是別人的,還不大好辦。向他們索要,隻怕不肯。是方文惕的,那就容易了。

“給我玩好不好?”

一個“玩”字,點明了我孩子的身份,不至引起他們的懷疑。

“去去去,想得倒美,叫你借錢你都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