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望著他，扯出了一抹笑容。“我想出去散步。”舜華說著將手遞給站在一側的小琴。自從進了桑植王宮，小琴就很少說話。她隻聽舜華一個人的吩咐，從來不跟任何人交談。也從來不離開舜華超過十步。誰都不知道她是誰，誰都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隻知道她是木先生的隨侍。所有人對她都是隱約存著畏懼。她知道自己的處境，隻是想好好守著殿下。其他的，她一概不管。
走在那宮道，兩邊的鬆樹常青。宮道上的雪被掃到了鬆樹底下。走了幾步，她看著那堆在鬆樹下的雪。她伸手摸著那堆雪。小琴抓住她的手。“殿下，雪水涼，傷身。”
“就我這身子，讓它。”她說著捧起了一把雪，在兩手間不斷地來回拋。那冰冷冷的感覺，讓她的意識無比的清楚。剛剛那窒息感消息，呼吸也順暢了許多。
“殿下，你直接跟八皇子說要軍權，他會怎樣想？”
“我管他怎樣想？”她的十指埋入雪中，冰冷讓她不由得倒吸著氣。
小琴緊緊地抓著她的手，雙手不停地搓著。拉著她的手往脖頸上繞，“殿下，你別玩了。手好涼”
她望著她，她很著急，她暖暖的頸窩在她冰冷的手下一點一點冷卻。她又試圖換一個位置給她取暖。舜華問她，又仿佛是在喃喃自語。“小琴，你說我是不是很不要臉。”
“說什麼呢。”小琴有些生氣，“殿下怎麼會說這種話？你是公主，奴婢服侍你，是應該的。”
“不，我是說我對昀若……我是不是……”
小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殿下，你是至高無上的。這種話，不是你可以說的。”
舜華垂眸，看著地上被她弄散的一灘雪，有黑黑的泥土夾雜其間。讓那雪不再純粹，雪真是很容易被玷汙。她總感覺自己就是那一堆雪，太陽再大一些就會融化了。“所以，你也認為我是的。隻是不能說而已。”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小琴一急，手一鬆，舜華的手就直直掉落。砸到了那一堆雪上。濺起了一層泡沫一樣的雪。雪濺起落在她的臉頰。舜華瑟縮了一下脖子，然後她笑了。笑聲很響，驚動了十步開外的侍衛。
小琴不停地說著對不起。舜華捧了雪潑向她。小琴發愣，愣了許久。在舜華再度捧起雪鬧她的時候。她便快速地躲開。然後捧起了需。那空寂的宮道，兩人追逐著，笑鬧著。那紛飛的雪是她們肆意揮灑的歡樂。不知道多久，她沒有這樣奔跑過，不知道有多久，她沒有這樣笑過。她沿著這十八彎的宮道，隨跑隨停，隨意地抓起那鬆樹下的雪。
聽見笑聲。昀若步出殿門。站在高處，看著她。火紅的衣裳在天地一色的灰暗中完全的閃亮。那美若天仙的笑，飄逸的裙擺，還有她動聽的笑聲。他伸出手，一個手指就能遮住她。火紅的顏色，襯著她白皙的肌膚。天地間隻有她是唯一的顏色。
“殿下，關於你剛才那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小琴手捧著雪，不停地深呼吸，說著話，喘氣聲不停。“殿下，什麼都會變。唯一不變的是你的心。隻要你的心還有信念。你就還是原來的你。在我心裏你永遠是那個公主。”
“在你心裏是，可是在我自己心裏，我……”還沒來得及收拾那笑容，落寞的眼神浮現。在這詭異的表情中，小琴看見了絕望。小琴扔了手中的雪，一把握住了她的臉。擺正她的臉，很認真地對她說：“殿下，你在乎的人，在乎你的人，隻要他們心中，你還是你。就可以了，不是嗎？”
“小琴，為何你可以看得這麼透徹？”
“因為，我在乎你。我的殿下。”她笑，拍了拍手，對著自己的手嗬了一口氣。“殿下，回去吧，你累了。”她說著要上前去扶。卻看見遠遠跑來的八皇子。那個白衣翩躚的男子，傾城的容顏，明亮的眸子隻看著殿下一個人。曾經的龍將軍也是這樣一直注視著殿下。
聽見腳步聲，舜華回過身。看著他跑來，長袖在紛飛，他的發在飛揚。他張開雙手向著她跑來。仿佛是一團冰火，將她整個人包圍。她側著身而站。任由他將自己抱入懷裏。看著他笑得燦爛，小心翼翼地為自己擦著額角的汗。她迷迷糊糊地露出了一絲笑容，安心的笑容。
“昀若，謝謝你！”
“見過他之後，你就可以如願以償了。你要的我會雙手為你奉上。”
“為什麼？”
“因為我就是這樣的人，隨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