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文軒、弄墨閣，榮華豔麗的木槿先生。一夕之間成為櫻城所有人熱切討論的。弄墨閣那一場由菊引起的一場討論，讓整個櫻城的人都開始好奇究竟木先生是怎樣的人。所有有識之士很想要去見識求教。而舜華也正式決定，入住舞文軒。
昀若自然不肯，兩人在衡廡殿開題辯論。所有人都退避三舍。舜華端起茶盞，看著對麵一臉寒冰的某人，笑問，“你為什麼不讓我自己決定我的住處？”
“那裏隻是一間書院。沒有人護衛。你不怕？”話都是人說的，事都是人做的，他絕對不會放她走。手上握著茶壺，給自己斟茶。茶水輕瀉的聲音，很曼妙。舜華伸手拿了他那一杯茶。“我才不怕。我要自立門戶。”
他不說話，良久的沉默。舜華的手叩向木板，啪一聲。“你現在是覺得我做不到？”
“你認為在桑植你可以自立門戶？”
折扇合上，敲響桌麵。“你現在是威脅我？”
“可以這麼說。”他抬頭看著她。看著她微微抬起下顎，很不屑的樣子。昀若抬起袖子，遮住了半張臉。“雖然這是事實，但是我一個先生留在衡廡殿，與殿下的聲名不符。”
“你不覺得我們兩個有點流言蜚語的也算是風流韻事。”
瞪他，狠狠瞪他。“無事生非。”
“也不是這麼說啊，誰都知道木先生是八皇子，也就是我。是我的先生。我有而今的成就和才略，那是因為我在兒時曾經叫先生的先生指點過。”
說起這事，舜華還一肚子氣。她握緊手，敲著桌麵。“所以你跟他們說我是哪位先生的閉門弟子？”
“婁寅先生。”昀若突然發覺她的表情好好笑，那麼可愛，那麼有生氣。
舜華微微挑眉，“我不認識。”
“因為你不是桑植之人，所以你不認識他。”順著她的話，昀若相信沒有人沒聽過婁寅。
“你這樣撒謊，到時候人家老先生來了，死不承認。到時候我那才叫沽名釣譽。”
昀若煮著茶，聞著那氤氳的茶香，心情很是不錯。“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噗——”舜華一口水全部噴了出來。
昀若明知她為何緊張，卻還偏偏悠哉地站起身，為她拭嘴，不懷好意道：“茶很燙嗎？”
“你是想害死我？”
他伸手摟著她入懷，在她耳邊低語，“你是我的先生，我怎麼舍得害你。”輕擁她入懷，聞著她的發香。心裏也安心了許多。“婁寅是我的恩師，他一定會幫我的。”
“我知道了！”她開口，聲音悶悶地，低沉。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不想讓你見他。”
舜華抬頭，他正好低下了頭。四目相對，他微微一笑，笑容掩飾不了他眼底的擔心。舜華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推開了他微微擰起的眉。“怎麼了？”他抿唇，笑著搖頭，“沒事，有了他的肯定，你就是名副其實的先生了。你就可以揚名桑植。”
“我要名揚桑植，做什麼？”她的手指停留在他的淚痣。
“你不是想要回去嗎？你難道不想回去了？”
“我還能回去嗎？”她問，滾落的淚珠不是她的，不受控製的。他伸手輕輕拭去她的淚。“隻要你想，隻要你夠強大。”
她收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告訴我，怎樣才能最快地掌握桑植的軍權？”
他笑，抓住她的手。“我！”
“你？”舜華愣愣望著他，收回手。“通過我是最快的。”看著她垂眸，他伸手扣住她的下顎。“是不是要考慮考慮？”
“昀若，我隻想問你一句。你究竟準備怎麼辦？什麼時候出兵元芷？”
“你怎麼知道我會出兵。”昀若並不意外。出兵這事所有人都知道，隻是他們不知道何時出兵，出兵何處，最重要是出兵目的。
“根基不穩，這個時候你出兵絕對十拿九穩。整整十年，你會甘心河北十裏地？”
“龍君玥派的使節三天後就要到了。你猜他會帶來什麼樣的議和書？”
她沉默，一聲不吭。片刻後，她推開他，站起身。向著殿門口走去，腳步虛浮淩亂。仿佛是踩在雪中，沒又著力點，一步一陷落。昀若起身幾個箭步抓住了她。“你去哪裏？”
“我？”她有些亂，不知所措。“我要回房。”每一次提起那個名字，總會讓她方寸大亂。甚至她都無法掩飾。
“你的房間不是那個方向。”昀若抓著她轉了個身，“從殿門走，你就出了衡廡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