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峰回路轉恕可恕(1 / 2)

軍令下罷,唐宋兩隊分頭置辦軍需去了。一場針鋒相對終歸把連日來培養起的戰友情誼磨得所剩無幾。宋人的驕傲優越,唐兵的孤奮自尊,讓他們注定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放下成見。

不過倒也無妨,留給他們的時間不算短,十年百年,乃是後話了。

日上三竿。

禦使的房門外響起“篤篤”兩聲叩響,一個身著唐國戎裝的小兵站在門外側耳道:

“林大人,大人?”

屋中沒有回應,小兵猶豫了片刻,剛要抬手推門,門卻自裏麵打開了一條縫,露出趙攸憐姣好的麵容。她雙眼迷蒙,帶著剛剛睡醒的茫然:“大人還在歇息,出了何事?”

小兵透過門縫往床上望了一眼,隱約看見一個人影,遂賠笑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擾大人歇息了。不知姑娘可知弟兄們都去了何處?小人清晨奉命外出采辦,回來時便不見了眾人。”

“都不在啊?你們也忒不靠譜了,大人還在屋裏歇息,怎麼都不留人在外守衛!”趙攸憐撫了撫雲鬢,漫不經心道:“我和大人一直在房中歇息,不知道那些統領們是怎麼安排的。罷了,這點小事也值得來打攪大人嗎?”

“小人……知錯。”

“行了,下去罷。”趙攸憐秀眉微擰,不耐煩地闔上了門。

那小兵站在門外一愣,目光中漸漸露出一絲凶狠,不屑地往門上啐了一口,轉身出了客棧。

他站在路口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貓著腰鑽進了一條鮮有人煙的巷子,邊走便隨手將身上的外甲卸下,塞在路邊堆放的竹筐下。待他走出巷尾時,已然搖身一變成了個尋常白丁的模樣。

他挺著腰泰然自若地走入大街,穿過兩條街道,拐進了一家當鋪。

“掌櫃的,”他從懷中掏出一隻白檀手串按在櫃台上,“幫我看看,這隻手串能當多少錢?”

掌櫃接過手串,一手捋著山羊胡,幽幽道:“這手串材質一般,雕工平平,怕是當不了多少銀子。不過,敝舍這兩日住了一個雕工精湛的匠人,若能得他妙手雕琢,小兄弟你這手串必然價值大增。”

“哦?不想尊邸竟還有這般奇人,那便請掌櫃的代為引見,小人不勝感激。”

“好說好說……”

掌櫃從櫃台後繞出來,囑咐學徒看好店麵,帶著小兵進了後院,在一間屋門前站定。

小兵衝屋內頷首道:“張大人,錢是求見!”

“進!”

錢是朝掌櫃的點了點頭,推開屋門單獨走了進去。隻見不算大的一間廂房中卻有十來個人,除了張奉洵端坐在正中外,餘下諸人皆站在兩邊,似在商討著甚麼。

張奉洵見到錢是,不由得皺了皺眉:“你怎麼來了?”

“張大人,小人今早奉命外出置辦,回到客店時卻不見一幹唐兵宋將,無人知道他們去了何處。小人擔心林卿硯另有所謀,故特來稟報大人。”

“你說所有隨行的軍士都不見了?”

“正是!”

張奉洵一拍桌案站起身來,橫眉冷對:“那你怎麼還敢來此!”

“大……大人……”錢是慌亂地跪倒在地,卻不知為何引得這位張大人盛怒。

張奉洵無暇與他贅言,當即厲聲道:“立刻警戒!”

屋中殺手得了令,轉身望屋外走,卻聽得院中一陣急促而紛雜的腳步聲,隱約見得窗外一道道人影飛快地閃過。

當先的殺手一把拉開木門,一道寒光毫無征兆地在他眼前晃過,脖上已然貼了一柄冰涼徹骨的長劍。眼前的人正是他們謀劃多日,心心念念要除掉的人——江南禦使林卿硯。而他的身後赫然站著一眾護兵,將屋外院中圍了個水泄不通。

“進去!”林卿硯把劍架在殺手的脖子上,推著他的肩膀邁入了門檻。屋中的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知道他們被人擺了一道已成了甕中之鱉,倒也不甚驚慌,隻是緩緩按住腰間的武器,警覺地盯著林卿硯。反倒是引來這場禍亂的錢是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爬著往後縮。

林卿硯將身前的殺手作為擋箭牌,一步步走入屋中,他身後的士官利落地引著兵士跟進一字排開,原本就不寬敞的小屋顯得愈發擁擠了。

“張奉洵,許久未見了。”他麵帶微笑,那是勝利者的笑容。

張奉洵冷哼了一聲:“用人不善,是我輸了。”

“說的不錯。張大人如今真是今非昔比,權大勢大,動輒便收買了我使團中人,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若非錢是引路,我又如何能有幸站在此地與大人閑話?不然,總是讓大人在暗處籌謀、步步緊逼,未免過於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