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逃出生天行路遠(1 / 3)

林卿硯拔開金瘡藥的瓶塞,將裏頭的藥粉均勻地灑在女子掌心的一道道傷痕上。又拿起燙傷膏,用指腹蘸取了些,極輕極柔地點在一個個紅腫的水泡上。

看著他一個大男人低著腦袋,繡花一般小心翼翼的模樣,趙攸憐不禁“噗嗤”地笑出了聲,方才假裝慪的氣在這一笑中都飄到了九霄雲外。

林卿硯一直擔心弄疼了她的傷口,所以動作極其小心,誰料她反倒笑了起來,讓他不由得腹誹“女人心,海底針”……

雖然他這副張飛穿針的模樣著實有趣,但趙攸憐記掛著他不知傷得怎麼樣,忍不住出言催促道:“就這兩塊巴掌大的地方,你能不能快著點你……”

“好好好,為夫遵命!”林卿硯嘴上應著,手上的動作卻還是那般輕緩,讓趙攸憐不禁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她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床邊:“正好,你現在交代罷。剛才起火的時候,你都跑哪裏去了?”

林卿硯低著頭一麵替她上藥,一麵答道:“我就在客棧裏。起火前,有三個刺客闖進了我的屋子,我和他們正過著招,冷不丁地就起火了。後來火勢漸大,一個刺客臨死前又向我身上灑了遇火即燃的磷粉,我隻好脫了衣袍才逃出來的……你也知道,這三更半夜的,誰身上會穿好幾件衣服,所以我脫了那一件中衣之後……”

“你……”

林卿硯緊張地問道:“怎麼,弄疼你了,我輕一點。”

“我不是說這個……”女子的麵頰蹭地紅了起來,“你……你繼續說。”

回過神來,林卿硯哪能不明白個中以為,遂壞笑著湊近了些:“娘子可是在後悔,那個時候沒有陪在為夫身邊?”

“你……你好好交代!”她的確是後悔,沒能與他共患難,但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就怎麼聽怎麼不對……

“我逃出來以後,就趕忙翻進了屋後的破廟,找了件衣服披上。”

“你你,你說的不會是這一件罷……”趙攸憐嚇得往後縮了縮。

林卿硯放開她的手,將瓶瓶罐罐丟進了藥籃子裏,待女子腦海裏已經閃過好幾遍行屍走肉、牛鬼蛇神的畫麵,他才好整以暇地答道:“這一件啊,是我後麵摸進綢緞莊偷的。”

她立刻就不高興地撅起了小嘴:“你竟然還有心情去換衣服?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著急啊!”

“是為夫考慮不周,讓娘子憂心了。”

“別給我嬉皮笑臉的!” 趙攸憐憤然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你自己把傷治了。”

“遵命……”回答林卿硯的是“砰”的關門聲。

嘴角上撐起的笑意一點點沉了下去,他緩緩解開衣帶,衣料已經和潰爛的傷口黏在了一起,拉扯了幾番才將衣服完全脫下來,露出了肌肉緊實的上半身。然而這樣一副好身材卻並不教人賞心悅目,大麵積的燒傷爬滿了他的胸膛與後背,不斷地往外滲著發膿的血水。他撕下一截棉布,簡單地將身上的血水擦幹,再拿過藥瓶利落地給自己上了藥——幹脆粗暴的手法全然不似方才那個小心翼翼的他。

林卿硯和趙攸憐說的話都是實話,但事實卻不似他描述的那般輕巧。處理掉三個殺手後,火勢已經大到難以控製的地步,整棟樓搖搖欲墜。他利索地脫下外袍丟在地上,那團衣服一沾上火就竄起了半米高的火焰,頃刻就燒成了灰燼。他看準了最近的一扇窗,提步躍出窗外的同時,燒焦了的屋梁再也承受不住小樓的重量而折斷,客棧轟然坍塌。

在這坍塌的一瞬間,窗框重重地砸在他的脊背上,並壓著他急速下落,林卿硯借著之前的那一股衝力躍出了窗外,跌到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才把身上的火給熄滅。正是這一砸,讓他自胸口以下都被烈火灼傷,小樓也隨之化為了一片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