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逃出生天行路遠(2 / 3)

而他千鈞一發躍出窗口時,耶律斜軫恰巧一個奪步上前,用後背替趙攸憐擋下飛來的火塊,同時也擋住了趙攸憐盯著三樓窗口的視線。

林卿硯從地上爬起來,扭頭翻進了一旁的破廟中,剛找到了一件滿是灰塵的破袈裟披上,就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昏倒在地。

還好他這一昏,昏得倒不算太久,醒來之後盤腿調息了片刻,就勉強能走了。於是他趁著綢緞莊老板出門看熱鬧的工夫,溜進店裏偷了一件全黑的外袍,穿在身上便是血水透出來也看不清楚,又洗了把臉,打扮得人模人樣地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現在想來,他還真是有些後悔,早知道她會急得衝進火場、挖開廢墟,他怎麼也不該離開那麼久的,本是不想教她徒增擔憂,沒想到反倒讓她經曆了一番生離死別之苦……

林卿硯重新穿戴整齊,打開屋門走出去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大廳裏,趙攸憐正支著下巴撐在桌麵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對麵的耶律斜軫說著閑話。臨時找的客舍房間不夠,灰頭土臉的兵士們將大廳中的方桌拚了一個通鋪,擠在一起休息片刻,還有的人坐在椅子上靠著牆小憩,廳中是鼾聲雷動。

趙攸憐見男子走來,忙站起身指了指睡在廳中的眾人,食指放在嘴邊比了一個“噓”的動作,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麼樣?”

林卿硯輕拍了拍她的手,一麵坐下笑道:“我好得很。蕭兄如何了?”

耶律斜軫道:“區區皮外傷,不妨事。”

“蕭兄萬金之軀,如今因小弟在南地受了傷,更救了李唐趙宋數十弟兄,小弟……”

“你我乃是兄弟,遼唐乃是盟友,不必說這些。”

一使團士官穿堂而來,朝林卿硯揖了一禮:“大人!”

林卿硯抬了抬手:“你來得正好,傳令下去,半個時辰後啟程上路。”

士官微訝:“大人的意思是,要回金陵?”

“有甚麼問題嗎?”

“恕卑職多嘴一問,這降約是不是已經在昨夜那場大火中焚毀了?”

林卿硯麵不改色地答道:“是。”

“降約已毀,我們回金陵還有何意義?且不說大人沒有憑證證明大宋會履約,就是保管不利、損毀降約的罪,我們……我們也擔不起啊……”

“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卑職愚見,可令宋國親兵統領入金陵城,向國主傳皇上口諭。如此,即便國主得知降約焚毀一事,也不會降罪於宋國的人。至於我們,昨夜重傷的弟兄都是我們的人,大人不妨在此地多歇幾日,也讓弟兄們養養傷。”

他這一番話說下來,廳中的宋兵唐兵醒了大半,都在裝睡偷聽著這一邊的對話。

林卿硯意味深長地打量著眼前的士官,還沒來得及對他的計劃給出一個評價,宋國的親兵統領已經推開屋門從房裏走了出來。

“林大人,在下以為此舉不妥。我等隻是奉命護送林大人,斷沒有單獨去金陵的道理。恕在下直言,我大宋是否履約,不過是憑著信義二字,否則,即便是白紙黑字的降約尚在也不過是個擺設。江南國主若不相信皇上的仁德,又豈會寫下這麼一封降約自取其辱?”

大夥見自己的頭兒和別家的頭針鋒相對起來,頓時沒了裝睡的心思,忙不迭地從桌上椅子上爬起來,扶著燒傷的胳膊、瘸著灼傷的大腿,一溜地站在自己頭兒的身後。方才還熱熱鬧鬧睡在一起的兵士們頓時涇渭分明地分成了兩派,獨餘林卿硯、趙攸憐、耶律斜軫三人坐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