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莎修女對鄧樸方說:“是同樣一雙慈愛的手塑造了你我,在你的心裏仍然存有愛主的渴望,當你把這份渴望化為實際行動,那就是愛。”
1993年,姆姆應邀再次訪問北京。
特蕾莎修女相信每一位受痛苦折磨的人都是“耶穌基督痛苦的化身”。在1987年,也就是基於這樣的信念,使她開始去接觸那些遭艾滋病折磨的男女患者;艾滋病能夠摧毀病人體內的免疫係統,使患者難以抵抗任何致命的感染。就像特蕾莎修女在印度照料的麻風病患一樣,艾滋病患者不僅因染病受苦,還飽嚐沒人理會的難受滋味。許多人還不明白艾滋病的感染途徑,便因害怕自己也遭到感染,而對艾滋病患采取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所以,對許多患者來說,得知自己罹患這個致命疾病的痛苦中,還摻雜了幾許絕望的孤寂。
為了幫助艾滋病患在餘日無多的生命中能生活在一個支持他們且充滿慈愛的環境裏,特蕾莎修女在美國紐約和加州都創設了艾滋病患收容所。
此外,她為正受艾滋病折磨的囚犯向獄方請命;在她的努力奔走下,終使患艾滋病的囚犯得借病假,轉赴收容所接受適當的照顧,並在那裏安詳地死去。巧的是,這些病患獲準離開監獄時,正好是聖誕夜。
不論她是在垂死者之家凝視身旁垂死的印度人,或是在聯合國大會中接受大家起立鼓掌致敬,特蕾莎修女從來不曾退縮,或怯澀於付出愛心,她隨時以希望去反擊絕望。許多人認為她代表天主旨意下達俗世的一條暢通管道;連那些反對她做事方法或與不同宗教信仰的人,也一致推崇她確是一位不平凡的人。
她雖然出身寒微,卻救人無數,並援助了數以百萬計的人民。懷著對天主的信仰和對人性的尊重,她確實影響了全世界使其在許多方麵有所改變。雖然特蕾莎修女從未治理國家或統領軍隊,她不愧為一位世界領袖。她和她的追隨者以慈憫的精神,去幫助他人減輕痛苦、重建自尊,並讓他們心中對未來燃起希望。
日複一日,特蕾莎修女和仁愛傳教修女會的修女們以及仁愛傳教兄弟會的弟兄,繼續懷著大愛做一些小小的善舉。特蕾莎修女的話言猶在耳:
不要管我們做了多少,而要看我們投注了多少的愛;不要問我們付出了多少,要問我們付出了多少愛。在天主眼中,沒有一件事是微不足道的,我們奉獻給天主的刹那,立刻化為永恒。
諾貝爾和平獎使特蕾莎修女的聲望大增。獲獎前她尚未得到廣大群眾愛戴的那些地方,在獲獎後,就都掀起了愛戴她的熱潮。
當年的諾貝爾和平獎,是從包括美國前總統卡特在內的56位候選人中評選出來的。2002年,也就是20年後,卡特也獲得了諾貝爾和平獎。特蕾莎姆姆的獲獎證明了:和平有很多種,政治隻是謀求和平的其中一個手段。就像姆姆之前說過的那樣,她也是一個革命者,但是她革命的唯一成分,就是愛。全世界淚祭特蕾莎
1996年8月,10天之內,姆姆3次心髒病發作,甚至有一次,心髒已經停搏,醫生使用了電休克,才勉強挽回了她的生命。沒過多久,姆姆又染上了肺炎、天花、腦血栓、慢性腎病,每天必須接受3次人工輸氧。直到這年年底,她的健康狀況才略微變好一些。
盡管病情如此嚴重,但姆姆卻一直拒絕配合醫生的治療,她甚至表現得有些任性和頑固。隻要她還能堅持,她總是嚴禁修女們請醫生。有時候,修女們偷偷地請來了醫生為她診治,可醫生一出門,她就立即撕碎藥方或者迅速地把藥方塞到床墊下麵,然後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地繼續去工作,好像這樣她的病情就減輕。她身邊的一個修女說,醫生要她按時服藥,但她基本不管不顧,她寧願把這種痛楚獻給主。醫生要她別工作,注意休息,她也就當耳邊風。甚至在她失去自持,不得不接受治療的時候,隻要她一清醒過來,她就立馬要求停止昂貴的檢查和治療,她說:“請讓我像我服侍的人一樣,平靜地死去吧。”
姆姆對待病與死亡的態度,使不少人覺得不可思議。有人好奇地問她,你真的很向往那種不可知的存在嗎?姆姆居然微笑地回答道:“當然啦,那樣,我就可以回家了。”而她棕色的眼睛裏也會閃耀出一種幸福神往的光芒。姆姆認為,死亡是起點,而不是終點——是生命的延續,是一種永恒的生命。而永恒的生命意味著:靈魂走向上帝,和上帝在一起,可以看見上帝,可以和上帝說話,並且能夠以更大的愛繼續愛他。因為死亡帶走的隻是我們的肉體,而我們的靈魂將永遠存在。最後姆姆還說:“任何宗教都有永生和來生。隻有那些相信死亡就是終點的人,才會害怕死亡。”
但丁在《神曲·天堂篇》裏,就描述了這樣一些永恒的生命。這些幸福的靈魂,沐浴在上帝的真愛之光中,於是自身也成了一片美麗的光芒。
1997年3月3日,印度籍修女尼爾瑪拉正式接替特蕾莎姆姆擔任總會長之職,她是在1月份的全修會大會上當選的。尼爾瑪拉修女出生子印度的一個軍人家庭,在印度,軍人的社會地位僅次於婆羅門。但尼爾瑪拉放棄了尊貴的身份選擇了終生為最窮的窮人服務。1965年她宣誓成為修女,此後她與姆姆共事30年,她曾在修會的8個分支機構裏任職。姆姆很欣慰,她能繼任。早在1989年,姆姆就曾對記者說;“主會選擇總會長之職,將會有一個更謙卑更舍己更順服的人來領導這個組織。隻要修會的工作是上帝的工作。那麼,修會就會繼續存在。”
1997年8月,特蕾莎姆姆前往羅馬接受教皇祝福,她是背著氧氣桶去的。接著,她又親赴美國參加了一個宣誓典禮。
8月27日,是特蕾莎姆姆87歲的壽辰,修女們在加爾各答為她舉行了一個隆重的慶典,並且專門為她敬獻了一台特別的感恩祭彌撒——每個人都在心裏默默地祈禱虔誠地祈望她能健康長壽。甚至世界各國的政要、其他宗教領袖以及數以百萬計的人民,都借此機會向她表達了真誠的祝願。隻是,再美好再虔敬的祝福與願望,也阻擋不了她奔赴天國的腳步了。
1997年9月5日21點30分,這位深愛窮人、也被窮人所摯愛的偉大修女,因心髒衰竭在加爾各答仁愛傳教修女會總部安然地與世長辭。
毋庸置疑,在那一瞬間,這個被賜福的偉大靈魂便已抵達天國,從此永享神光。這正是每個修女都深刻地了解地一點,也是她們所堅信並向往的,於是仁愛會在第二天發表的布告上寫道:敬愛的母親蒙主寵召回歸天國。可是大家還是哭了,所有人都哭了,不隻是悲慟與不舍,有人甚至聲稱,她把這個世界僅有的一絲光明帶走了。
這一天,加爾各答的夜幕下大雨滂沱,縱橫的大雨就像加爾各答人民的眼淚,使這個城市陷入了巨大的哀傷。特蕾莎姆姆辭世的消息當時就被傳開開了,幾乎所有的加爾各答人民立即冒著大雨湧向了仁愛傳教會總部。不隻是天主教徒,更多的是回教徒、印度教徒和信仰其他宗教的人。人們在雨中號啕大哭,就像突然失去慈母的孤兒一樣。大雨猶如人們的眼淚,一刻也不沒有停止,也沒有一個人離去。大家久久地站在雨中等待,他們隻是為了最後向姆姆獻上一束花,或是最後再看她一眼,最後摸一摸她裸露了一生的光腳板,或者最後跟她說幾句話,盡管她再也聽不見了。
有一位加爾各答市民對記者說:“恐怕這個世界上,也隻有特蕾莎修女才是真正愛窮人的,但現在她離我們而去了,我覺得天都塌了,而我就像個孤兒一般。”
第二天,也就是9月6日,印度各大媒體紛紛報道了特蕾莎姆姆逝世的消息,印度全境立即籠罩在一片哀傷之中。接著世界各大媒體,包括中國的媒體也競相報道了這一重大的消息。各大報紙紛紛在重點版麵連篇累續地介紹了姆姆的嘉言懿行,讚美她毫不利己為窮人奉獻的一生。或許我們很多人不是在姆姆的生前,而是在這個時候,才真正了解了特蕾莎姆姆。
就在這一天,印度內閣召開緊急會議。宣布印度進人國殤期,並下令全國降半旗致哀兩天,政府機構一律停止辦公,同時宣布9月13日舉行國葬。
9月7日,特蕾莎姆姆的靈柩由仁愛傳教修女會總部轉移到聖多默教堂以便接受公眾的瞻仰,這是一座位於市中心、已有155年曆史的教堂。教堂裏擺滿了象征高貴、純潔和虔誠的白蓮花花圈,尼爾瑪拉修女噙著眼淚點燃了一支高達2米的蠟燭,然後把它穩穩地放在靈柩旁。
整整7天,向遺體告別的活動始終沒有停息。短短的7天時間,前往聖多默教堂吊唁特蕾莎姆姆的人就多達100多萬。其中不乏政界顯要、商界巨子和各界名流,但更多的還是有著不同信仰的平民百姓——其中有印度教徒、天主教徒、伊斯蘭教徒、基督教徒、佛教徒。盡管各自的宗教信仰不同,但就在這一刻,每個人都摒除了彼此間的差異,懷著同樣的敬仰,以及同樣的哀痛和思念,來到了姆姆的靈前。我想,假如姆姆能夠看到這一切,她一定會深感安慰的。
就在這難忘的幾天時間裏,仁愛傳教修女會的200多名修女日夜守護在姆姆身旁,她們一直唱誦著姆姆生前最喜愛的聖歌。歌唱代替了眼淚。顯然,在這個時候哭泣是不適宜的。眼淚隻能說明你隻想到了自己的失去,而沒有意識到姆姆已經抵達那個她渴望的終點,她已經抵達天國,與上帝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