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個分會的修女會長和擔任該修院神師的一位當地教區神父私奔了。另一位修女下嫁給受她照顧的一名麻風病人;另有一位修女離開修會與她所結識的一位工作夥伴結婚。特蕾莎修女對於修女或兄弟會成員離開修會的損失,始終感到難過。她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人違背自己向天主發下的誓願,但是她也了解人難免會犯錯,她願意視之為天主的旨意,接受這樣的事實。她說:“我們畢竟都是凡人,不免會遭遇一些順境和逆境。”
修女們到了秘魯並不受神父們歡迎,反而被請回去。因為神父們認為,修女們的作為僅會使貧困問題永遠存在,無法消除造成貧困的真正原因。批評者也多次以同樣的理由反對特蕾莎修女和仁愛傳教修女會的所作所為,認為仁愛傳教修女會的工作隻是在傷口貼上繃帶,並不能真正使傷口愈合。
有人批評她雖然熱心,並沒有致力於遵循政治途徑來改善問題,而僅僅是去安慰那些苦難的人。特蕾莎修女卻依然故我,堅持不涉入政治活動。在1982年接受美國《洛杉磯時報》記者貝耶特訪問時,特蕾莎修女曾經說:“我並不想去改變任何事。有人曾向我說:‘為什麼你隻給他們魚吃,而不給他們漁網讓他們自己去捕魚?’”
特蕾莎接著解釋說,仁愛傳教修女會所接觸的盡是不幸的窮苦人家,那些人已經太虛弱,迫切需要救濟,來不及去“學習如何捕魚”。何況他們連站起來都有困難,更遑論有力氣扛得起漁網了。特蕾莎修女堅持,當窮人有能力離開她的身邊時,必會有人教他如何捕魚。那些批評她的人則認為,這種宿命的觀點並沒有反映現實,也沒有教會窮人自助破除窮苦的循環。
當特蕾莎修女剛開始在加爾各答成立修會時,她曾經告訴一位朋友說:“真正的善行能圈成愛心鎖鏈環繞全世界。”盡管偶爾會遇到挫折或遭致外界嚴苛的批評,隨著每一個新分會的設立,這道愛的鎖鏈日益茁壯了。
特蕾莎修女說:“有時候我覺得悲傷,因為我們做的這麼少。許多人讚揚我們的工作,但我們所做的不過是滄海一粟,而人類的痛苦卻無邊無際。”
或許要花上好幾本書的篇幅,才能道盡仁愛傳教修女會所有分會設立的經過,以及特蕾莎修女對每一所分會所付出的心力。特蕾莎修女從來沒有推辭別人邀請她前往各地為窮人中的窮人工作。仁愛傳教修女會和仁愛傳教兄弟會將關懷和愛心帶給了無數的人,隻因為有一位女性察覺到從事這項工作的必要性,並且答應:“我願意。”
到了1976年,特蕾莎修女在加爾各答展開助人工作已超過25個年頭。她誌願獻身於救助世間疾苦,吸引無數人加入了她的行列。為了紀念創會25周年,特蕾莎修女發函給加爾各答所有的宗教組織請求共襄盛舉;不是邀他們赴宴會或捐贈禮品,而是要求每個團體能個別以其謝恩祈禱的方式,感謝天主降福仁愛傳教修女會的工作。
正如她所願,慶祝的活動簡單隆重。她要求的是:“不開銷、不辦音樂會、不要布置,隻要說‘感謝你,天主。’我要天主成為我們紀念儀式中的主角,這樣一來,每個人的注意力就會集中在天主身上,意識到這都是他的事工,不是我們的。”
這項25周年紀念活動於1976年9月28日起進行了一個禮拜。每一天教會都舉行感恩儀式。有18個不同的宗教團體以其獨有的方式參與感恩活動。有5000名伊斯蘭教徒在念完祝禱文之後,又為特蕾莎修女及其他修女們的善行誦念感謝禱文。
印度教的祈禱式在那拉顏寺舉行,男性聖者並以梵文誦念上主的1000個名字。特蕾莎修女出席錫克教寺中的一個祈禱會。天主教神父們則祈求特蕾莎修女健康長壽,並祈天主賜福仁愛傳教修女會。
在1976年10月7日那天,最初收留特蕾莎修女的那位葛姆斯先生,協助範艾科薩姆神父及加爾各答總主教皮卡契舉行彌撒。全加爾各答的修女們都聚集到下環路的修女會總部,為特蕾莎修女和仁愛傳教修女會獻上感謝和祝福。
在過去的25年中,特蕾莎修女的精力不減反增。在接下來的10年中,仁愛傳教修女會又增設了100個分會,使修會分會的總數到1986年底達到350個。當時已有超過2500名年輕女性剪去她們的頭發作為服從的象征,加入仁愛傳教修女會。她們和那些加入仁愛傳教兄弟會的兄弟們前往世界上任何一處需要幫助的地方,對別人伸出援手、予以慰問、付出他們的愛心。
特蕾莎修女在這10年間獲頒更多的榮譽。英國的劍橋大學頒給她榮譽神學博士學位。1979年,意大利總統佩提尼頒贈她“巴爾展國際獎”。這個獎是由意國一位富有的善心人士安琪拉·巴爾展·丹尼爾利出資設置的。特蕾莎修女以促進和平及友愛所做的努力而獲頒此獎,為仁愛傳教修女會添加了32.5萬美元的經費。和從前一樣,贈給特蕾莎修女的獎金,都直接用來救濟窮人。
特蕾莎修女自己仍是以一顆平常心來看待所獲的榮譽學位及如潮湧的讚譽。她之所以願意出現在公眾麵前,發表演說,是因為她覺得“那是耶穌把我當成他的工具、把大家團結起來……我覺得能因此聚集大家在一起談論天主真是一件美好的事,給全世界帶來了新的希望。”
仁愛傳教修女會也叫“患病和受苦的同工”,這是人們根據對付出的獨特理解而成立的。特蕾莎姆姆稱這個群體為:“我們的寶庫”。可見姆姆對它有多麼的珍愛。姆姆說:“隻要上帝願意,一切被人們看作是愚昧無用的事物,都能發揮出它的偉大力量。”
早在1952年10月間,特蕾莎姆姆在巴特那的聖家醫院,見到了一位病臥已久的比利時婦人。看到這個婦人如此痛苦,姆姆忽然想:何不讓這些在病痛中受苦的人成為她的精神會員呢?好讓她們為自己的修女們獻出病痛和祈禱。於是,特蕾莎姆姆對那個婦人說:“比起我為窮人所能做的,你在病痛中所能做的更富有價值。你可以將你的痛苦奉獻給修女們和我。”
後來,這位婦人回國去了,但姆姆一直與她保持著密切的聯係。在她將要接受第17次手術的時候,姆姆專程趕到比利時去看望她。她對姆姆說:“我知道,你每天麵對的事情非常艱巨,你要四處奔波、工作,與人交談。我理解你,你的處境跟我脊椎患處的疼痛、和我將要接受的那個十分痛苦的手術,完全一樣。”
由此可見,特蕾莎姆姆的這個寶庫其實就是病人。盡管他們因為患病或體弱而不能親自參與具體有形的服務,但是他們獻出了自己的痛苦和祈禱。姆姆對他們說:
作為仁愛傳教會的精神會員,你們已經加入了我們的祈禱和工作。我們一再的申明:借拯救窮人靈魂的工作,來解除耶穌在十字架上的口渴——是我們修會的目標。沒有人能比你們這些受苦的人更能做到這些呢?我們可以在神的寶座前,分享到你們的愛,我們彼此互相補充,補充我們各自與基督關係中所不足的。你們的祈禱和痛苦,就像一個聖杯,而我們將自己所獲得的愛放在裏麵。所以,你們和我們一樣重要。假如你們能和我們一起依靠那賜予我們力量的主,那麼,我們將沒有什麼不能做。
特蕾莎姆姆規定:既然是修會的精神會員,那麼每個病人也應該在精神上“收養”一個修女或修士,用自己的痛苦做犧牲,為修女或修士代禱。而修女或修士,則要為“收養”自己的病人,而服務他們,並獻出自己的工作。
姆姆對精神會員的“收養”意義極為重視,她說:“每個修女或修士都有一個‘替身’,也可以說是第二個我,而這第二個我正在為她(他)祈禱和受苦。不論什麼時候,修女修士們都要把患病的同工當作是另一個自己,就像一個共同體。這些受苦者的生命如同一根點燃的蠟燭,燃燒了自己,拯救了他人。”
特蕾莎姆姆也始終堅信自己有“第二個我”。她說:“我也有另一個自己,每當我麵臨著特別的困難和事情,她就會站在我背後、給我力量和勇氣,使我有足夠的精力完成上帝的心意。而這個所謂的另一個我,其實正在我的工作裏麵擔當最艱巨的任務。”
很明顯,姆姆的這“第二個我”,就是那個患病的比利時婦人。
姆姆非常尊重,也非常愛護這些患病和受苦的同工,在姆姆看來,他們的愛和犧牲就是生命之燈裏的油,而饑渴而又憂傷的基督所需要的,正是這種油。
仁愛傳教修女會卡特裏修女在講話中說:“假如我們沒有腳,當然不能行走;假如我們沒有眼睛,當然看不見;同樣,如果沒有信仰,我們就不能相信超出我們理解範圍的神秘事物。信仰是上主的禮物,它借著祈禱而成長,如同希望與愛一樣。沒有祈禱,就不會有堅強的信仰,沒有信仰,就不能施予愛。這是內在生命的三個主要美德。”
現在,仁愛傳教修女會是一個世界性組織,非常龐大,僅在印度,它就有一百七十多所學校、收容中心、孩童之家和麻風病療養院。令人驚訝的是,這個機構全部的行政工作,隻由兩名修女和一台破舊的打字機來完成,而且擁有著神奇的高效率。
這就讓那些大型機構的主管們,不得不望洋興歎啊。
毋庸置疑,這肯定與特蕾莎姆姆神奇的個人魅力有關。她卓絕的組織才能,以及她非凡的洞察力,完全能製造出這種神奇的效果。不過這其中真正的秘訣卻是——她對上帝絕對的信賴和依靠。
姆姆說:“你必須把自己完全交給上帝,絕對信賴他。這樣,所有的疑慮都將煙消雲散,你會充滿信心。”姆姆還說:“他會保佑我們的。隻要是他授意完成的事,他就會提供方法;如果他不提供方法,那就表示他無心完成此事。”最後姆姆說:“讓耶穌徑直驅使你,完全不用征詢你的想法。”
恐怕這個世界上,最最獨特的經營管理理念就是這個了。而這種獨一無二的經營管理理念,恐怕那些大主管們也是望塵莫及。有一回,有個記者問姆姆:“你會為錢發愁嗎?”
姆姆輕鬆地笑道:“我從來不擔心錢的問題,可是上帝卻給了我取之不盡的錢財。我們為他工作,他供應我們。假如他不供給我們,隻能說明這工作他不想做。”
“上帝自會關照”好像是特蕾莎姆姆的一句口頭禪。關於這些,特蕾莎姆姆解釋道:“上帝曾給了我們一個很大的承諾,他說我們在他眼中比花朵、飛鳥和野草更珍貴。我們知道,他連烏鴉和野花野草都肯眷顧,又怎麼會不照管我們呢?”
耶穌曾對他的門徒說:不要考慮為了生命去吃什麼,也不要考慮為了身體去穿什麼,因為生命永遠比食物貴重,身體永遠比衣服貴重。你們看那些烏鴉,它們不播種,也不收割,也不積攢糧食,天父都會去養活它們。你們難道不比飛鳥貴重得多嗎?
你們去了解一下百合花是怎樣生長的,它不勞作,也不紡織,但是你知道嗎?所羅門在最榮華的時候所披戴的,也比不上這些花中的一朵。田間的野草今天還在,明天就被投進火爐裏,天父對待它們都那麼用心,更何況你們呢?
姆姆認為,既然上帝已經承諾照管我們,那麼,我們就應該絕對地相信他的承諾,相信他無時無刻的臨在。請別疑慮,就像一個弱小的嬰兒信賴父母般信賴上帝。
在特蕾莎姆姆奇妙的一生裏,這種極度純真的信靠,真的被不斷地證實是可信的。它不是天真虛妄的臆想,而是看得見的事實。換句話說,她們不隻是相信上帝的臨在,而且通過祈禱,她們也確實看見了上帝的臨在。上帝除了擔任她們的指引者、領導者,還擔任著她們的供養者。
讓我來講幾個關於信任的小故事吧:
有一回,加爾各答修會的大米用完了,這些米可是用來分給每天來這裏尋求救濟的4000多個饑民的。這真的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人們無奈地兩眼望天,還有些人則開始煩躁不安了。年輕的修女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們甚至害怕就這樣一直等下去,會造成難以收拾的局麵。
不過奇跡很快就出現了,9點多鍾的時候,突然有兩輛大貨車轟隆隆地開進了修會的院子。那兩輛大貨車居然全都裝滿了香噴噴的麵包。
事實上,這些麵包本來是要送往各個學校的,但那天早晨學校突然宣布停課,食品公司就幹脆把這些麵包轉送給了仁愛傳教會。
特蕾莎姆姆知道了此事後,得意地說:“你們看見了吧,神會關照我們的。他絕不會拋棄我們。假如我們信任他,他甚至會讓學校停一天課。”
其實仁愛傳教修女會經常麵臨的難題,就是糧食和金錢短缺。有些新來的修女難免會擔憂,但姆姆總是教導她們,無論什麼時候,發生什麼事,都要有深厚而穩固的信任與依靠。姆姆說:“主說過,不必為明天煩惱,到了明天,主自然會給我們,讓我們把一切都交給主去照管吧。”結果就在第二天,一切問題都得到了解決。關於這些,就連姆姆身邊的一些修女,也常常覺得匪夷所思。
還有一回,仁愛傳教修女會準備在亞格拉開辦一所棄嬰院,負責人在電話裏告訴特蕾莎姆姆,說需要5萬盧比的開辦費。事實上,姆姆當時沒有那麼多錢。姆姆剛放下電話,電話鈴又響了,來電話的是一家報社,他們告訴姆姆,菲律賓總統要授予她麥格賽賽獎,而獎金剛好是5萬盧比。
一天晚上,修會裏臨時來了一個見習生,可是會院裏的被子不夠了。姆姆隻好拆開自己的被褥,取出一半棉花給女孩用。就在這時候,突然有個英國人打來電話,說他即將離開印度,他要把他的臥具全部捐贈給修會。
白博特神父曾對記者講述了他親身經曆的一件事:我對特蕾莎修女的事業很有興趣,就去加爾各答拜訪她。在參觀她的工作的時候,我突然想去去聖母院做彌撒。剛走到大門口,一位姊妹就迎上前來說:“感謝主,你來了。神父,請進。”我大吃一驚,因為我當時沒有穿神父的袍服,她怎麼知道我是神父。
我問她:“你怎麼知道我是神父?”她回答道:“那個平日裏為我們住持彌撒的神父今天請假了,所以,我們祈求主,差遣另一位神父來為我們住持彌撒。”
接下來這個小故事,前麵已經講過了。當時姆姆正在為修建麻風病康複中心的經費發愁,教皇保羅六世恰好來到印度訪問,並宣布把他的一輛豪華轎車送給了姆姆,而姆姆賣掉轎車得到的那些錢,剛好可以修建一個康複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