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我就像是站在懸崖的邊上,隻要一步她就可以讓我粉身碎骨,也隻要一步我就能登上極樂,隻看這一步要怎麼邁。望著她漸漸的轉紅的臉龐,麵如桃花,眉目含春的看著我含羞帶笑的輕輕說了四個字:‘桐梓合精’。
我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在聽到那四個字時隻歎的這一步邁對了,所以覺的自己身在雲端,飄飄欲仙。歡天喜地之餘便說讓她在寺裏等我,我先去臨邛鎮上找家仆給家裏傳個信,然後再回來找她,共商嫁娶之事。”
文君靜靜的聽著竇仲敘述,卻發現原本眉飛色舞的竇仲臉上出現了懊悔的神色。
“可沒想到待我第二天去龍興寺時,她卻不見了,更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我把寺裏,裏裏外外那些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卻都是失望而歸。發現自己被這兩天風花雪月的高興事衝昏了頭,兩人一直以姑娘和公子相稱,起初覺得有趣,可這會兒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是誰家女兒,要從何找起。好在後來問了寺內的師傅,才得知她是臨邛大戶的女兒,每年都會來龍興寺祭拜。後來我輾轉在臨邛住下,四麵八方的打聽消息,可臨邛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世代從商的有錢的大戶人家更是不勝枚舉,簡直就是大海撈針,所以一直沒有消息。終於半年前機緣巧合我在茶寮中偶然見到了一位出外采買的婢女,那婢女正是當時在寺中侍奉她左右之人。本想追上前去詢問,卻見她轉了個彎後就不見了蹤影,好在整個後巷就隻有一個側門,想必整條後巷都是那戶匾額上提了卓府二字的人家所有。
我派人了解了卓家的情況,知道卓家有兩個女兒,我在街上遇見的婢女該是卓三小姐的丫頭。我便讓人將一份禮物送到卓府,那份禮物就是你剛拿出來的綠綺,想著她見到了琴就會明白,當我再去卓府提親之時,她便可知曉我是誰。
沒想到提親當日,我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一直以為自己在龍興寺遇見的是卓家的三小姐,可誰知在我答應了你爹那些亂七八糟的無理要求後,終於提了親。可跨出房門後,卻讓我見到了以作婦人裝扮的她在門口徘徊,而她在見到我走出房門時竟然是滿臉淚水的落荒而逃。雖然已隱約感到時移勢遷的不安,可心裏還是抱著一絲的希望,可我卻讓現實的雷打的魂飛魄散。”
說到這裏的竇仲已經不像是在說話,而是在用飽含著憤怒更帶著自嘲的聲音拚湊著字句。
“她……已嫁做他人婦,就在從龍興寺回來的半個月裏。我責怪她為何突然不告而別,還轉而嫁於他人,背棄我們之間的誓言。疑惑她難道是知道我早有婚約,所以後悔了,否定我們之間的情愛。雖然我們相識的時間隻有三天,可我卻是知道這三天帶給我的會是整整的一輩子。我苦苦尋找了半年才得知她的下落,在我欣喜若狂的以為我將擁有全世界的幸福之時,居然讓我知道她已經嫁了人。問她為什麼隻不過一天的時間她卻不願意等我。
那天我是真的瀕臨崩潰的邊緣,我掙紮著想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可她的回答隻有滿臉的淚水和那三個字——錯過了。
所以我賭氣,我怨恨,於是我便故意將錯就錯,照舊和你定了親。為了懲罰她也同樣懲罰自己,當然最無辜的人是你。所以我才把所有原委告訴你,隻因你是我最對不住的人,也是最應該知道這一切的那個人。”
照理竇仲傷還未愈連說話都算是個吃力的活,可也不知是什麼撐著他,一股腦兒的把事情吐露出來,這會兒累得合上了眼,在一旁緩緩的喘氣。聽著他娓娓道來,文君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眼神充滿了空洞與無奈,歎息一對癡傻的人將自己也卷進了這本與她毫不相幹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