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龑按下供詞,被問得一愣,也隻坦然道:“有是有,可是都是賤籍罪人妻女,不涉及這等事。”

秦韻指著桌上的紙張:“我不覺得人可分貴賤,命運不同而已。那麼大秦國土之下,還有多少這類事呢?”

“如你所言,冰山一角。旁人不可知而已,朝廷也在清查,年年都在管製。”

“哦,隻是不夠徹底。”

“韻兒,你當知道許多事,根本不可能分毫巨細,就算是皇帝與官員,也隻能保住大多數百姓的安康。內裏風調雨順,外無禍延戰爭。”

秦韻默默記下這些罪行,回道:“那是大秦不夠強大富裕,所以抽不出更多的人去鏟平這些罪惡。正如你,能救得下一個梭羅魔窟,可是你救不下看不到的。可是救不下當真意味著,不能救嗎?”

“韻兒,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權力集中的地方何嚐不是罪惡庇護的地方?你知道我想說什麼的,牽一發動全身,動得廣了多了,連你也不得不慎重。”

蒙龑知道,再往下說,便是不合時宜,也有些微怒:“好了,這不是你該管的,且做好份內之事吧。”

“我自會做好份內之事,也希望蒙大哥在份內之中。你看,你權傾朝野,手握重兵,皇親國戚,四海皆知威名,又怎樣呢?還不是囿於全局兩個字?”

蒙龑被她這樣一說,心裏堆積的火也積蓄上了頭:“夠了,這不是你能置喙的。”

“的確不是,可我就是想說。我從不會因為我們身在富貴而愧疚,但是我會為了力所不能及而懊悔。我今天說這些也不是朝你發火,你不愛聽便算了。”

蒙龑愈發震怒,秦韻的言語已經不止是在指出他的無能和不作為了,還是壓製了火氣道:“韻兒,各司其職是為臣之道,許多事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軍人的刀槍能屠盡進犯的外敵,如何能殺得盡人心的邪欲?”

“你不能,權力難道不能?欲望殺不盡,權力卻是可以規製。你能縱橫沙場朝堂,卻浪不過江湖。雖然你總有殺生之禍,可是你明明可以做的更好。他們要害你,是你傷了他們的利益,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利益。可是你若絕了他們的念頭,何嚐不能換取一片清明。”

“連你也說我權傾朝野,難道不知我也有夜不能寐,需要顧忌的?越俎代庖,隻會使我頹亡,我一人事小,北越西月,那個不是虎視眈眈。”

“蒙大哥,我一直敬重你,是英雄豪傑,原來你也有畏懼的時候。”

“你且回去休息吧,一切事宜,我自會處置。一會將毛毅之事告知菁彤,她自會傳達至蒙武,朝廷會安排妥當。”

秦韻不悅,亦不在言語。轉身離開,不管他立在那裏。

蒙龑接著道:“韻兒,善意固然是好,可是你以為的善意,卻不是真正的在乎。你看不到底下的暗流湧動,更無法預知一件事帶來的惡遠遠不止你想的那樣容易。閨閣女子,以後還是專心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