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哥卻對她欣賞得不得了,捧得簡直要上了天,漸漸地她在幫派裏說一不二,成了舉足輕重的人物。如此一來可憐了我們這些做小弟的,成天被奴役得跟狗一樣,事事都得順著她的意伺候著,一個不小心就招來一頓打。她自己從不動手打人,每次都是輕輕巧巧吩咐身邊的人互毆,聲音甜美,還帶點溺死人的溫柔,叫人挨了打又氣不起來。
我們那時都被她折磨得挺慘的,特別是我,離老大最近,便也離她最近。她從來不拿正眼瞧我,想起什麼事就喊一聲“刺兒頭!”然後劈哩啪啦吩咐一堆事兒。還好我記性好,否則不知得挨多少耳光。她最喜歡閑來無事搞些惡作劇,開會的時候把椅子都弄壞,大家一坐上去全塌掉,一個個驚得六神無主,她卻哈哈大笑。要麼就是往椅子上抹膠水,然後沉著臉叫人站起來,隻聽得椅子和地板摩擦得吱吱作響,她滿臉的笑弊都弊不住,一點一點往外漏。強哥初時還說她幾句,後來見她我行我素,索性由著她胡鬧。她也就變本加厲,一會兒指東一會兒指西,忙得我和小六團團轉,最後還吃力不討好地挨頓罵,感覺自己真的如她所說蠢得像豬頭。
有時我會想,她真的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嗎?也不見她多喜歡強哥。撒嬌也撒的,罵人也罵的,會賣乖也會發狂,就是不見纏綿悱惻。看得多了,竟然覺得她怎麼看都不像個女人,至少不是純粹的女人。我眼中的女人都是麵上和心裏一樣柔弱的,她卻仿佛鐵石心腸,根本不會為誰所動。
老大出去討賬從來不帶她,大約是怕太凶險,出了狀況護不了她周全。我們在生死線上掙紮的時候,她就在家優哉遊哉塗指甲油。她的動作極其柔美,明明是認真的樣子,卻透著幾分挑逗的意思出來。我有次回來同強哥商議事情,看見她細嫩的皮膚,修長的腿,腳丫又白又漂亮,幹淨清透,像一指甲就能掐出水來,指肚圓圓的極可愛,手指的骨節瘦瘦的,特別性感,看得我嗓子都幹得冒火,臉上卻還是平靜無波,不敢透出一絲半點非分之想。好多個月沒有見老婆,心內早已經枯井一般,現在無端被她勾起熊熊欲火,不得不隨便找了個女人解決了需求,而自己的心態卻再也回不到從前。
任務進行到關鍵時刻的時候,我更是步步小心,一點都不敢出錯,生怕一個不留神全盤計劃被毀。她那天從外麵回來,瞟了我一眼說:“他們都說你槍打得很好,不如教教我。”我心下緊張,又不得不從。
她打槍就是亂打,也不瞄準,隨便朝著哪個方向就是砰的一聲。我被她嚇得半死,有那麼好幾次,她明明就是瞄了我打過來的!見我嚇得六神無主,她粲然一笑:“貪生怕死!我也就那麼隨便一指!”我心想換了你你不貪生怕死嗎?刀槍可不長眼,您這水平連初級都不到,可不是要人性命嘛!
教了一下午才學會瞄準了打東西,但她已經很開心了,臨別時給了我一個飛吻,還吩咐小廚房多給我做個菜。
突然而至的溫暖讓我措手不及,甚至懷疑這根本就是她的圈套。果然後麵老大找我談話,要把我調到下麵做事情,逼得我不得不早日動手,一鍋端了龍幫。原本吳強是逃不掉的,可是她不知使了什麼方法,竟然和吳強一起逃跑了,留下無窮後患,給我帶來了甩不掉的麻煩。
以前他們在明,我在暗,沒人知道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刺兒頭掌握了核心機密,全都送到了警察局;而現在我在明,他在暗,我不知道他手裏有多少人,現在在哪裏,有哪些新的手段來對付我,每天活在風聲鶴唳之中,經常徹夜難眠。我想用秦小曼引出強哥,至少讓他現身一次,讓我心裏有個底。她雖然滑頭,終歸是個小姑娘,而吳強才是真正的老狐狸。偏偏她一點都不配合,再加上王劍的阻撓,真正要實施起來更是難上加難。其實從私心裏,我是對她肖想已久,可是到了生死關頭,這些兒女情長早不重要了,他們卻尚不自知,還在為一些細枝末節的事煩心。
我拿出電話,又塞進口袋。她已經認定我是為了利用她,又怎麼會配合我的計劃?看來隻能引虎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