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煙晴正驚詫不已的空裏，封晚已經將她扶上馬背。
不過一炷香功夫，便到了裴蘭遲在京郊的莊院裏。
“小晚……”鳳煙晴並不下馬，伏在馬背上望著封晚，臉上傷口觸目驚心，她卻猶自麵色如常。
“怎麼了？”封晚報以一笑，引馬往裏頭徐徐前行。
“無論如何，謝謝你。”
封晚腳步一頓，隨即繼續前行，“如今除了身份，倒是覺得更親切，不如往後叫你阿晴吧。怎麼樣？咱們還是先治傷來得要緊”
鳳煙晴餘下一隻眼中終於有暖意回溫，“我不想治傷。不治，才能讓我記住今日所受一切恥辱。來日才有心力，有仇恨支撐度過餘生。”
封晚回頭，遞上一張帕子，“還沒到山窮水盡，何必自怨自艾？”
鳳煙晴拿帕子仔細拭去麵上汙穢，歎聲道，“昨日種種譬如死，我以為大抵就要這麼帶著手銬腳鐐過下去，倒是不成想你出現了，還救下我。想咱們也不過幾麵之緣，怎麼說也是我不值得你冒這麼大的險。”
封晚回身，倚在馬旁，袖手輕笑，“我倒是願意，隻是可惜阿晴好好一張臉，這樣子雖然烈女了，不過也毀了容貌，傷了自己。”
鳳煙晴苦笑，“紅顏白骨，朝生暮死，古人誠不欺我。善惡到頭終有報，我當初跋扈囂張，如今果然是死得難看。”
封晚似是忽然想起什麼，在馬匹褡褳裏翻了一氣，挑揀許久才揀出一隻小瓶子來，隨後遞到鳳煙晴手上。
“想留疤容易，不過好歹還是得先止個血，這藥不錯。”封晚又解了自己身上披風，向上一掀，鋪在鳳煙晴胸前，“阿晴這般萬事看淡的模樣，難不成是想離京？”
鳳煙晴點點頭，“王爺死了，王府也沒了，回相府的話，鳳相沒把我這個不孝女殺了已算是天大好事。如今我隻想離開，走一步算一步也罷。”
封晚垂頭，沉吟片刻方道，“若是不嫌棄，阿晴其實可以跟著我的。我碰巧認識一個朋友，朋友興許可以安置好你。”
鳳煙晴身手，親昵地摸了摸封晚的臉，“七王爺著實娶了個心地善良的好王妃。隻是小晚，我承了你太多情，日後恐怕是報不了。”
心地善良？未必。
愧疚倒是多多少少有的。
忠王叛亂這事，多多少少有她的成分在裏頭影響大局。
封晚搖頭，卻還是理解此時鳳美人心中苦澀，便道，“若是打定主意要離開上京的話，不妨去江南看看，江南楚府有我故人，你報上封晚封肅的名字，自然有人接應你。”
鳳煙晴眼裏慢慢湧出淚水，“自古以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封晚蹙眉，“阿晴之前在我被刁難的時候不是也幫我說過話麼？”
鳳煙晴伸手拉住封晚搭在馬背上的手，“兩者怎麼能相提並論。小晚，若是以後有緣再見，能幫上忙的，我鳳煙晴必然也是死生不計。”
封晚看著她眼中堅決神色，抽手在美人指甲俱斷的手指上輕輕撫過，“如果能再見，咱倆就一起去嫖小倌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