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堂皆寂,眾權貴麵色各異,下頭又隱有悄聲竊竊起來。
裴蘭遲一雙桃花眸半眯,眼中情緒閃爍不明。偏巧這時裴福又大著膽子湊到他耳邊,輕聲道,“主子,小的十分納悶,按理說照侯爺身手,是決計不該被人劫走的,這可怎麼是好?”
“嘁。”裴蘭遲甩袖,掐斷手中大雪素的莖幹,嚇的身旁老裴福嘶一聲長長地氣,這頭又聽見王爺主子兀自嘿嘿地笑,“不用想,定然又是她那好兄長的好副將管閑事。嘖,這人當真是狗皮膏藥烏抹七黑一塊,黏人得緊。”
偏巧門外又有小廝匆忙來報,太子及幾位王爺大駕光臨。
喜堂外頭傳來喧鬧,烏泱泱一大群人又湧了進來,為首的那人一襲素淨錦袍,器宇軒昂,笑容和煦,平易近人。居左的人卻是五大三粗,滿身朱紫,陰騖明打明寫在臉上。
裴蘭遲桃花眸一挑,喲,可不是他那名義上的大哥太子裴言紀,和二哥禮忠王裴宵,還有那一幫永遠追隨太子忠王的狗腿子弟兄麼。同一個爹爹,倒是什麼種都有。
裴福晃動胖身子急忙上前迎接貴客,卻不想此時身旁一道緋紅豔光劃過,有人比他速度更快的迎了上去,笑得恁叫一個仙氣璀璨,可不是剛才還一個勁兒作妖的自家主子麼。
“七弟……”裴言紀伸出雙手,笑容滿麵正欲送上自己的新婚賀詞,卻發現裴蘭遲並不是迎向他,而是穿過他跟裴宵身邊,徑直扯了禮服上多餘墜飾扔在地上便大喇喇朝王府門口走去,甚至連平日心愛的雪素蘭也一並棄在地上,口中還大聲喊道,“給本王備馬!”
太子伸出的手就這麼幹幹擺在空中,上也不是,垂也不是……
裴福十分不好意思看了太子等人一眼,也隻能急急追出去,肥胖身子一顫一顫,“噯我的主子,您那匹老馬太爺正在吃草呐!”
裴福邊跑著又回過頭苦笑著瞧著眾客人,一邊作勢鞠躬,賠禮道歉,“眾位王爺大人,今日實在是不好意思,眾位且歇著飲些茶水,等王爺追回、追回……那位上親,咱們就繼續婚典,真是萬分抱歉……萬分抱歉。”
主仆兩人身影剛一消失,喜堂中就這麼驟然靜了下來,一幹人等瞧著裴蘭遲遠去的方向,又瞧瞧才至殿中的這麼一幫子王孫,臉上表情可謂精彩紛呈,如同齊齊吞下十隻蒼蠅。
太子這時慢條斯理收回手,目光掃過堂外地上被裴蘭遲隨手扯下來的絛帶錦囊和那支開得正好的晶瑩花朵,唇角微勾。
這個七弟,還是一如既往的任性不長進麼。
而另一頭的禮忠王裴宵,則盯著喜堂裏一直杵著不動的新娘身姿,滿目窈窕倩影裏,似乎若有所思。
“眾位稍安勿躁,既然七弟讓咱們稍等,那便等他與錦熙侯回來,再行開宴罷。”太子笑容滿麵發話,似乎並不把方才的尷尬放在眼中,再抬頭,依舊是平易近人,度量寬廣的周唐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