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複社公子(2 / 2)

等到崇禎上位,把魏公公扳倒之後,對錦衣衛和東廠的權限都大加限製。考慮到駱養性祖上就是供職錦衣衛忠誠可靠,幹脆就把錦衣衛交給了駱養性。

駱養性雖然是錦衣衛掌印,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知道崇禎不想見到勢力太過強大的廠衛,所以錦衣衛在他手上就像去了勢的老虎,已經淪落到了隻能依靠欺壓京城商戶來混飯吃的地步了。

駱養性嚴格來,不能算一個壞人,而是一名合格的官僚。他知道在這個位置上該做什麼才能最大化自己和錦衣衛的利益。所以在他看到朱慈烺已經完全控製住京城局勢之後,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倒向了朱慈烺,主動站出來為朱慈烺提供刑訊方麵的技術援助。

駱養性既然決定給朱慈烺當官僚,所以對朱慈烺交代的事情也格外的上心,龔鼎孳那邊剛一服軟,他這邊就來求見朱慈烺了。

“下官錦衣衛指揮室,駱養性,叩見殿下。”

朱慈烺見這個大特務頭子如此恭順地拜伏在自己麵前,心裏麵不禁湧現出一股現代人才有的惡趣味——試想,如果克格勃的大頭目跪在自己麵前,恐怕沒有幾個現代人心裏麵不會暗爽吧。

“起來吧,犯官那邊審查的怎麼樣了?”

駱養性雖然起身,但仍舊是微微低著頭,眼睛恭順地看著地板,道:“回殿下,六十二名在押的犯官之中,接到殿下手令,願意出首告發的,共有二十二人。殿下的意思是,他們之中隻有五個人可以免死,所以這些人都在瘋狂攀咬,其餘地雖然還沒有決定出首,但臣看著,剩下的人早晚也會忍不住攀咬的。”

朱慈烺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接著問道:“這些人的證詞裏麵有什麼有價值的消息嗎?”

駱養性回道:“殿下,這次主事的人已經查出來了,正是有複社四公子之稱的兵科給事中龔鼎孳。此人似乎並沒有什麼氣節,不僅第一個出首揭發同黨,還堅持要求麵見殿下,他有複社成員的名單,還知曉複社的逆謀,要為殿下效力。”

“龔鼎孳?”朱慈烺在腦海裏搜索這個名字,發現對他的印象就隻有寧武給自己的奏報上麵提了幾句,似乎是朝堂上帶頭發難的文官,沒想到他竟然還是所謂的複社四公子。

“這複社不是自稱承繼東林文脈,匡正下正道的嗎?怎麼這複社的公子竟然如此不堪?”

駱養性道:“殿下,這複社可不比東林。複社雖然自稱承繼東林學脈,但複社之中的士子大多沒有什麼從政經驗,年紀尚淺,且大多出身豪富沒吃過什麼苦。依臣下看,這所謂的複社四公子,不過是些富家公子哥聚在一起,互相吹捧出來的罷了。現在眼見著大難臨頭,賣友求生,也不足為奇。”

駱養性這番斷語,可謂是擊中了龔鼎孳的要害。

曆史上的龔鼎孳可是闖來降闖,虜來降虜的。

後世之人皆知錢謙益水太涼的典故,卻不知這龔鼎孳比錢謙益還要不堪。錢謙益雖然沒有自殺的勇氣,但至少沒有當清廷的官。龔鼎孳卻不然,他是當完李自成的官兒,又當清廷的官兒,偏偏還喜歡立牌坊,標榜自己是魏征,李自成是唐太宗,其操行極為不堪。

龔鼎孳因失節喪操,不僅為明人所不齒,也為清人所蔑視。

明福王朱由崧在南京建立政權時,曾製定過查辦“從賊者”的製度,龔鼎孳就被列入了治罪名單,而清朝人也譏笑他“惟明朝罪人,流賊禦史”。多爾袞更是認為龔鼎孳“此等人隻宜縮頸靜坐,何得侈口論人”,“人果自立忠貞然後可以責人”,諷刺他“自比魏征,而以李賊比唐太宗,可謂無恥”。

如果朱慈烺要是知道這位“公子”在後世的事跡,恐怕就不會驚異於龔鼎孳此刻的果斷反水了。

朱慈烺本來想著,此人人品既然如此不堪,自是沒有見的必要了,不過轉念一想,此人倒正好可以立一個靶子,抗在前麵吸引文官清流們的火力。

而且朱慈烺前世的時候聽過一個法,那就是叛徒往往比最反動的反動派還要反動。這龔鼎孳既然做了複社的叛徒,定然是沒有回頭路可言了,用他來整治複社,不定會有奇效。

“既如此,你帶那龔鼎孳來見孤吧,孤倒要看看,這複社公子能給孤帶來什麼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