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斂帶著一身酒氣和脂粉香味姍姍來遲,瞟了眼顧湛和陸茗庭交握的雙手,不動聲色地挑了下眉,見陸茗庭另一隻手裏拿著張謎語,桃花眼裏盛滿笑意,“這謎語……是用景國話寫的?陸姑娘,你還認識景國的字啊?”
景國和大慶往來貿易頻繁,從前朝開始,就有很多景國商人來兩浙貿易定居,這些景國商人都會中原官話,久而久之,兩浙這邊的人也認識了景國文字。
自打兩年前景國和大慶開戰,兩國之間的貿易往來慢慢的變少了,景國人也紛紛返回母國居住。
陸茗庭綻開一抹笑,“先前在明月樓的時候,服侍我的廝便是景國人,他教過我幾句景國話,”
杜斂立刻誇讚道,“陸姑娘果然聰明伶俐!”
以前杜斂隻覺得陸茗庭姿容豔絕,和其他美人沒什麼本質上的不同,經過這幾的相處,見識到她腹有乾坤、冰雪聰明,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欣賞。
這廝一見美人,嘴裏的好話就跟不要錢一樣往外倒。
顧湛撇了杜斂一眼,拉著陸茗庭走到另一邊,低沉的嗓音帶了三分冷漠,“既然猜出了燈謎,便該去兌換彩頭,莫要同不相幹的人太多。”
猜燈謎是平民百姓逢年過節開設的生意營生,所設的彩頭都是些新奇卻不值錢的玩意兒。
燈謎攤子的老板見陸茗庭猜對了謎語,笑著恭維了兩句,拿出特製的長竹竿,從高懸的綢帶上取下一隻琉璃瓶。
每盞彩燈的旁邊都懸掛著一隻琉璃瓶,瓶裏盛著一寸長的紅魚,映著瑩瑩燈光,瓶中的魚兒搖頭擺尾,很是可愛。
美人兒一身煙羅紫的披風,亭亭立於花燈之下,臉兒瑩潤如牛乳,目不轉睛地望著琉璃瓶的魚,一雙美目眼波婉轉,真真是明豔撩人。
“陸姑娘!顧將軍!杜大人!”
今夜元夕,白嘉會和幾個好友出來遊玩,一眼便看到顧湛浩浩蕩蕩一行人,忙跑上前打招呼。
白嘉會今難得地沒穿男裝,穿了一身雅致的月白色夾襖,衣襟處繡著一叢折枝梅花。鬢發間簪著兩朵素淨珠花,周身打扮很是典雅。
杜斂吊兒郎當地看向她,“白學正,方才你身邊那個穿鵝黃色衣衫的閨中密友,介紹我認識認識唄?”
白嘉會冷笑一聲,“她是江寧王氏的嫡女,並不是杜大人可以隨意調戲的人!”
白氏、王氏、賈氏三大家族,乃是江寧地界最有權有勢的三大名宦世家。奈何世事如煙雲過眼,這三大家族的輝煌盛名,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
白嘉會的父親白家仲不願同流合汙,導致白氏一族被江寧官場排擠在外,白家仲也因此在江寧通判的職位上原地踏步多年,不得升遷。
至於曾把持兩浙軍政的賈氏,五年前被宋閣老揭發貪汙軍餉之罪,被皇上下旨抄家,誅滅九族,一夜之間樹倒猢猻散。
自此之後,賈氏敗落,白氏凋敝,王氏掃蔽自珍,三大家族鼎足而立的局麵一去不複返。
白嘉會嫌棄地看了杜斂一眼,“再了,我才不會把豺狼虎豹往朋友身邊引呢。杜大人,雖然皇上的千秋賀禮找回來了,可五十萬兩軍餉還沒找回來呢!你身處大理寺少卿之位,能不能把心思放在公事上?”
杜斂甩開金麵折扇,輕搖了幾下,“杜某一向把公事和私事分得很清,所謂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白學正,年華不重來,要及時行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