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蓋一直不變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鬆動,但是幾乎是下一秒,便又恢複了原狀:“是嗎?本汗確實不知道,但是並不是因為慕青不對本汗坦白,而是因為她在我柔然,又為何要談北魏的人和事,那些對她而言都是過去的事情罷了。”
“過去的事情?嗬,好一個過去的事情,既然可汗看得如此通透,又為何苦苦追到這裏來,難道可汗還不知道這兩年對於慕青來說也是過去了的事情了嗎?朕十分感激你代替朕照顧慕青兩年,但是從現在開始不需要了,還望可汗自重。”拓跋宏的臉色又沉上了三分。
“皇上都沒有問慕青的意見,怎麼知道就不需要了?”那蓋卻也步步緊逼。
處在風暴暗湧中間的花慕青暈暈乎乎了半響,才反應過來,這兩個男人竟然在爭自己,這讓從來沒有正兒八經被追求過的她有些手足無措,不由大吼一聲:“行了,都別說了。”
這時候劍拔弩張的兩個男人才都停了下來,看向她,似乎在等她到底選擇哪一邊。
花慕青從來沒有覺得壓力這麼大過,但是當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眼一閉,牙一咬,道:“皇上你先出去下行不行?我想要跟可汗單獨談談。”
她並不知道,其實這句話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確,所以拓跋宏捏了捏她的腰,然後十分爽快地拉著一邊石化了的拓跋勰走了出去。
而留下來的那蓋則看著門在拓跋宏他們的身後關上,然後露出了一個有些落寂的笑來。
“慕青,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比不過他是嗎?”
花慕青不知道該怎麼說,沉默半響,才輕輕道:“那蓋,你是很好的人,很好很好的人,但是怎麼辦,我先遇上了他,我又是那種死心眼的人……而且我一直把你當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所以不管以後我跟他怎麼樣,我們能不能一直做朋友?”
這番話小心翼翼得帶著些討好,她不懂得別人都是如何解決這些問題的,她隻知道自己不想失去一個這麼喜歡自己的朋友,但是同時她也並不想給他任何希望,那樣的話,會使他的痛苦像是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因為她給不了他任何回應。
那蓋聽完之後沉默良久,隨後平靜卻心酸地一笑:“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是這樣的。”
是的,當他知道她不見之後,確實十分慌亂,因為他知道花慕青既然跟他約定了,就不會隨便離開,現在她不見了,會不會是那些反對他的人擄走了她?但是隨後冷靜下來,查看了一番,便知道帶走她的應該是她熟悉的人,否則以她的身手和能力,不會消失得這樣不留一點痕跡。
而很自然地,他便聯想到了拓跋宏,隨後派出去的暗隊帶回來的消息也確實如他想象的那樣,是拓跋宏帶走了她。
當這個消息被證實的時候,他便知道,有些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就算他再怎麼想改變,也變不了分毫了。
“如果先遇到我,你會不會……?”那蓋開口,眼中全是落寂。
花慕青卻輕輕打斷了他的話:“那蓋,不要問好不好……我們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永遠永遠。”
兩個人的目光對視到一起,一時間默默無語,卻無數細小的暗流在兩個人之間湧動。
良久之後,花慕青輕輕問道:“你的臉……”
那蓋卻苦笑一聲:“我本來就長成這樣,隻是我母妃找了算命的先生,說是我的容貌不詳,所以以死相逼讓我發下重誓,不在人前以真實麵貌示人。抱歉,瞞了你兩年。”
他不會告訴她其實他的真實相貌看過的人沒幾個,凡事見過他真實容貌的幾乎都不在了,所以他原本是想等到新婚那天晚上卸下喬裝告訴她的,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告訴她這個了。
花慕青知道皇家基本上都會有些這樣那樣的秘密,所以也沒有再多問什麼,隻是笑道:“真可惜,這樣一張臉不能讓大家看見,多暴斂天物呐。”
那蓋隻是淡淡地一笑,沒再多說些什麼。
他想問她,既然覺得好,那你為什麼不稀罕?既然你不稀罕,再好看又有何用?
可是這樣的問題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隻會讓她也痛苦罷了。
罷了罷了,所有的苦酒都讓他一人來飲下好了,反正至始至終,這都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