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章 止步幸福(1 / 2)

《天龍八部》裏有段寫段譽的娘親刀白鳳多年以後再回鎮南王府的描寫,令她印象尤為深刻:鎮南王首先進了府門,玉虛散人踏實上第一級石階,忽然停步,眼眶一紅,怔怔的掉下淚來。

那玉虛散人便是段譽媽媽的道號。她氣不過段正淳在外拈花惹草,所以一怒之下去了“玉虛觀”修行。

物是人非的惆悵總是惹人傷感的,那王府裏有他們的纏綿悱惻,有他們的刻苦銘心,卻也有他的薄情寡義,三心二意。所以那玉虛散人不會才踏入自家王府的第一個石階,便紅了眼眶,怔怔掉下眼淚來。

能夠刺傷人心的從來都不是寂寞不語的景物,而是藏匿在景物背後的,相關的人和事。

羽怡然現下的心情,當然沒有那刀白鳳心裏那樣有著龐大的淒惶。她的央央沒有段正淳那般風流成性,不會對誰都說著蜜語甜言。甚至可以說,他們現在處在熱戀期。她不該有那種景物依舊,人事全非的蒼涼之感的。

可當映夏走在前頭,替他們把門推開,她舉步踏進王府的那一刻,她還是莫名地紅了眼眶。是這樣的景物,這樣的庭院,伴她度過了初穿越時最為迷茫和孤單的時刻。景和院依舊,而她也已成功地叫這座庭院地主人,愛上了她。現在,這庭院的主人正牽著她的手,關切地問她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為何,她竟沒辦法笑逐顏開地歡呼,王府,我回來了呢!

她把臉深埋在他的懷裏,輕輕地搖了搖首,她忽然失去了過去從容麵對寧悅的勇氣。也許是因為他終於回應了自己的情感,所以她會想要更多。變得無法再隨遇而安,順其自然,為什麼呢,心裏的不安,前所未有地擴散到最大。

那寧悅卻像是一早就已經接到了消息,在他們才回來的當下,便見她著一襲淡粉色寬鬆羅裙急急地奔了出來,她的丫鬟剪竹小碎步跟在後頭,喘著氣,在寧悅後頭叮囑著些什麼。聲音不算很大,已夠羽怡然聽得清清楚楚,她說的是:“小姐,您要注意身體啊,您現在可是懷著身孕呢,走得這般急,若是不小心動了胎氣可如何是好。”

原本親昵挽著羽怡然的齊令央在看見那抹淡粉羅裙的身影時,下意識地鬆開了放置在羽怡然肩上的手。羽怡然頓時覺得秋意襲人,南方的初秋竟也帶了遼遠秋風裏的那股寒意,她好想立即回房再添幾件衣裳,驅驅這突如其來的涼意。

怔愣地看著王爺竟如此這般親昵地摟著公主,他們竟是一同回來的!這段時日一直沒在府裏看見過公主,也沒聽下人提及過她。她原以為她是回宮去了,難道,公主是和王爺一起去的遼遠嗎?

她看見王爺在初見她時,他的眼神僅僅隻有一閃而過的驚訝,旋即便又回複幽深深邃的模樣,她看不透,他對她出來相迎的這件事,可有半點欣喜?

咬著下唇,寧悅猶豫著自己到底還要不要再迎向前去。齊令央已跨步朝她走來,伸手製止了她福身的動作,扶過她的腰身道:“都是懷有身孕的人了,怎走路還這般急躁。”

寧悅沒有回話,抬眼望向羽怡然怡然,走至她跟前盈盈地道:“奴家參見公主,給公主請安。”

羽怡然盯著寧悅的肚子,半天發不出聲,連寧悅和剪竹跟她請安她都置若罔聞。

“剪竹參見公主,參見王爺。”

“映夏見過寧悅娘。”

兩位女主都沒有答話,齊令央遂代應道,“都起了吧。悅兒你現下壞了孩子,應當小心安胎才是。怎好再到處走動。”

他挽過寧悅的肩頭,眼角擔心地注視著羽怡然的反應,他有暫不能言說的苦衷啊,希望她能體諒。

他是那麼自然而然地鬆開了原本挽著她的手。然後是那麼理所當然地挽上她的腰間。當著她的麵,沒有絲毫的回避。

半句話都沒再和她說過,任何的解釋都沒有。

羽怡然呆在那裏,瞬間恍然大悟。那天他和仲美人在閣樓上的零散講話,之前一直覺得雲裏霧裏的。什麼”她可知”,“她自是不知”。然後她記得當仲美人問他打算如何時,他回答的是“能瞞一時便是一時”。原來指的就是他有孩子了然後孩子他媽不是她,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