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驚寒,歌盡,緣歿 157 千金不換,盼伊人回眸(一)(1 / 2)

眾兵將皆好奇,到底是什麼原因才讓他們的君主做出這個決定。百般思量之下,排除不可能的,例如被龍辰太子殿下感動了這種。最後,隻能歸結於那個白衣女子,那個被他們殿下一路抱回,小心翼翼,舍不得碰,舍不得摔的白衣女子身上。

不過,這樣也好,他們能回去見自己的妻兒了。

*

這一覺睡得很舒服,好像很久沒這麼睡過了。

白羽墨捏了捏額角,咦,能動了。不過,怎麼感覺有東西在動,不對,是她的身體在動,在微微搖晃。

她暮地睜開眼,眼睛裏頓時一片清明。入目鎏金,玄黃布景,一副琉璃珠串五色簾,零丁脆響。座下是金縷絲綢純棉軟榻,右手邊深棕色案上明玉夜光茶盞靜靜散發著隻有星月才有的渺淡光芒。然後,這是紋龍靠枕,這是紋龍軟被,這是……這一細細打量,才大致看了個清楚,這些東西奢侈歸奢侈,無一例外的是,它們都被添加上了帝王獨有的標簽。不管是有形標簽,例如龍紋裝飾,還是無形標簽,例如這處處透著帝王威嚴——極其符合某人性格的布置。還有一點,也是最讓她驚異的是,她正在一輛奔走的馬車裏,不對,是龍輦,是在一輛貴氣奢華的龍輦裏麵。

還有,最重要的是,這龍輦裏現在隻有她一個人。現在,應該……

“醒了?”磁性好聽又帶著幾分慵懶的聲音傳來,順便還送來幾縷探量的視線,剛好落在她伸出去的手背上,有些灼熱。

差一點,差一點,就要碰到了。她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還在風中微微拂動的玄色車簾,抽回了手,然後把它完完全全地藏在長袖之下。

片刻靜寂。

她冷冷挑了挑眉,眸光掃向那個輕挽垂簾的紅衣男子。他換了一身衣服,不過,還是紅衣,領口、衣襟、袍角處皆開滿莫名妖冶的紫色花,身形流順下的地方被一條一指寬的長腰帶束上,上麵並非平時常嵌的赤紅寶石,而是一塊散發著淡淡紅光的花形寶玉。這裝束,確實很配他,隻是配上他臉上那曼妙至極的笑意,怎麼看,怎麼詭異。

這雙勾死人不償命的眸子,這副堪比霜花月華的風流打扮,再搭上這魅惑至極的笑意,他這是,是要跟哪個女子幽會於花前月下?

不知不覺,冰冷的眸子鍍上了一層揶揄,然後愈甚,變成淡淡的諷刺,最後,又演變成莫名複雜的神色,裏麵,有怒意凝聚。

感覺到她的視線,他的眉宇輕輕攏起,他這是又惹她生氣了?然後,果斷檢查了全身一遍,很工整,衣著得體。他的眸子閃過一瞬間的哀怨,但又很快被溫柔笑意擠出,占滿。

“墨兒,剛醒,可是餓了?”他隻手挽起一把簾子,然後將那把珠串輕巧地繞環在掛鉤上,一係列動作完成得優雅至極,就像品茗倒茶那般隨性自然,但總少不了一個無師自通、無需雕飾的“雅”字。隻是,這樣的他,這樣的人,他的眼中隻有她。

她用目光將他那張妖冶至極的臉狠狠地剜了一遍,然後果斷偏開,錯斷他直視的視線:“你到底,想怎樣?”其中的冰冷、憤怒任是傻子也能聽出,她就不信他感覺不到。她就是要這樣,她憑什麼要給他好臉色看?憑什麼?

“墨兒定是餓得不輕了,來,先吃點東西。”不知什麼時候,他的手上多了一盤花樣精致的糕點,隨著他瀟灑撩袍坐下,她冷冷哼了一聲,隨後又把自己往外麵挪了挪。他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卻沒有發火,而是把那盤糕點輕輕放在桌案上,然後就著銀筷子姿態優雅地夾起了一塊,湊到她的嘴邊。

她掃了一眼他的手,這麼該死的人,手指卻比女人的還漂亮。隨後又掃向那張笑意爛漫的俊臉,那雙時時刻刻都開著瀲灩桃花的眸子高高斜挑著,這個角度剛剛好,夠魅惑,也夠勾人。不過,要向她白羽墨耍弄美男計,他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她把頭一偏,瑩潤的唇瓣緊緊抿成一條直線,愣是一眼都不再扔給他。心裏卻暗自嘀咕著:要吃你自己吃,反正,我是不會吃的。

“這麼大的人了還耍這小孩子脾氣作甚?來……”他繼續溫柔著,一邊輕輕扳過她的肩膀,一邊低著聲音哄著。

“要吃你自己吃,就算是餓死了,我也不會吃你的東西。”她用力抿了抿唇,堅決道。

他將她看住,墨色鳳眸中看不出情緒。良久,他鬆了筷子,把那塊糕點放在了盤子裏。

又是長久的寂靜,耳畔隻有馬車的沉悶軲轆聲,還有他們各自輕微的呼吸聲。

“白羽墨,你別給我想那些有的沒的,我是絕對不會再放開你,你別妄想了。”他的聲音忽然調大,這忽如其來的近似怒吼的聲音把她驚得一大愣,她頓時忘記了思考,隻是瞪大了眼睛將他看住。他的眼睛裏有怒火,那些噴薄著的怒火,然後,慢慢地,又被他眼中的墨色瑩亮水跡吞沒。

“鳳禦,你給我想清楚,你憑什麼吼我?還有,你別以為我白羽墨好欺負。”她毫不留情地仰麵對上,聲調竟是比他高了幾度,頓了頓,繼續道:“還有,你以為,你能困得住我?”黛墨色的眉眼處劃過一絲狡黠,竟是為她冷漠的表情添上了幾筆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