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那人所為，這丫頭也不知道從哪裏得了一副仕女圖，自個找了那行醫的說要換成圖上女子的模樣。行醫的向來對她有求必應，便允了，在她臉上動了刀子，包了近一年才好。等繃帶拆下來，就......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烏雅氏幹脆什麼都坦白了。“母親可知道那幅仕女圖中的女子是誰？”“不......不知道。”“那又是誰給她的圖？”烏雅氏還是搖搖頭。宛妤心想，這女子怕是無意間被惠妃的家眷瞧見，打聽之下知道了她們之間的來龍去脈。納蘭容若癡心於她，又救她一命之事雖除了張神醫再沒有旁人知曉，但也不排除他身邊的人察覺蛛絲馬跡。也許納蘭容若還在時，身邊人不敢動那些雜念，而現在他已經不在了，聯合惠妃一起重翻舊事倒是正合時機。宛妤理清思緒，知道惠妃肯定還有後手，絕不是將人帶來那麼簡單。她其實也很想知道，如果玄燁看到了那個女子，會是一種什麼態度？這些年的相處，她隱隱覺得玄燁已經知道了她的秘密，卻又那麼不動聲色，讓她不免多想。現在這個神似淑貴妃的女子出現，倒是一個很好的辨別方法。她也很好奇，玄燁對她的寵愛到底是因為對淑貴妃的移情，還是這麼多年來的相濡以沫呢？在偏殿不好久留，宛妤整了整儀容便又走了回去。才走過轉角，就發現絳雪軒外跪滿了人，唯有一身明黃的玄燁站在眾人中央，正拉著烏雅家的親生女兒相互對視著。宛妤一怔，心中不禁泛起一絲酸意，但很快就壓製下去。她快步走到眾人身後，也不做聲，帶著烏雅氏和雲霜同旁人一樣跪在地上。玄燁還是瞧見了她，緩緩收回拉著那女子的手，對眾人道：“朕就是來湊湊熱鬧，都平身吧！”“謝皇上！”妃嬪們齊聲謝恩，在各自的宮女的攙扶下站起來，連忙整理著衣裙，想要給皇上留個好印象。玄燁的目光壓根沒有在她們身上停留，直徑走到宛妤身邊，問道：“方才去哪了？大家都在，唯獨少了你。”“回皇上的話，臣妾剛才去偏殿躲了會懶，沒想到就被皇上撞見了。”他們旁若無人地說著閑話，其他人倒成了春日裏的背景布，和那些花花草草相差無幾。佟皇貴妃攪著手絹，一臉憤恨，就連惠妃臉上也布滿了驚訝。若是平時，宛妤斷不會這樣，霸著玄燁，完全不顧其他人。可是那個女子的出現讓她感受到了某些人的惡意，便也打算任性一回，坐實寵妃的名聲。她挽著玄燁的手，示意小太監將椅子搬到她的座位旁，兩人緊挨著坐下。絳雪軒很靜，那些原有爭奇鬥豔心思的嬪妃們都收斂起來，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靜靜看著兩人的恩愛。玄燁也就小坐了片刻，便起身離開了。臨走前，他對李德全使了個眼色，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禦花園。李德全站在原處沒動，直等到佟皇貴妃宣布聚會結束，他才走到烏雅氏的親生女兒麵前，小聲說道：“姑娘請留步，皇上有請。”那女子倉皇地看了惠妃一眼，在她安撫的眼神下，又偷瞄了自家母親一眼，這才小心翼翼地跟著李德全離開。還未完全散去的眾人，瞧著那單薄婀娜的背影發了一會呆，便無聲地歎息著，回到自己的宮中去了。皇宮大院從來就是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她們也都習慣了。宛妤望著李德全他們離去的方向發怔，倒沒留意佟皇貴妃已經走到了她身前。“看來皇上又有喜歡的人了，隻希望你顧全大局，莫要壞了皇上的興致，否則被皇上厭棄，得不償失呢！”她將目光收回，轉而看向佟皇貴妃，微微福了福身，“這是自然，臣妾定會向皇貴妃好好學習顧全大局的本事。”“你......”佟皇貴妃被她的話一噎，氣得連連咳嗽，整個人搖搖欲墜。宛妤對她絲毫沒有同情，看著她身旁的宮女吩咐道：“還不快扶娘娘回宮休息？這一日應付那麼多人也夠累了，還要張羅著替皇上選美人，身體怎麼吃得消？記得回去後速傳太醫，若是耽誤了娘娘的病情，看你們如何交代？”宮女們被她的氣勢所嚇，也不等佟皇貴妃平複下來，連忙手忙腳亂將她扶上軟轎，快速回宮去了。而原地隻剩下宛妤和來不及走的惠妃。“惠姐姐哪裏找的妙人兒，一來就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宛妤沒打算放過惠妃，對她的容忍已經到了極限。惠妃聽她這麼一說，心神一跳，忙堆起笑容回道：“這哪是我找來的呀，這丫頭可是妹妹家的親戚，也不知怎麼被家裏趕了出去，我母親在街上偶遇了她，同她投緣，便將她接入家中收為義女，這不就帶著進宮來見世麵了。”烏雅氏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氣憤異常。“你......胡說......”她礙著惠妃皇妃的身份，不敢和她當麵對質，更何況自家女兒既然能被她們帶進宮，一定別有目的，她不能放著整個家族的安危而不顧。宛妤知道她的顧慮，按著她的手安慰道：“額娘莫怕，咱們人正不怕影子歪，這等子虛烏有的事就算是到皇上跟前去說，也未必會有人相信。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惠妃冷笑起來，走過宛妤身邊，道：“怎麼？德妃妹妹還知道真假二字嗎？”說罷，便扶著宮女的手離開了。烏雅氏急得欲哭無淚，也顧不得許多了，抓緊了宛妤的手，求道：“娘娘，這該如何是好？”宛妤冷靜地看著她，“該如何不是應該額娘告訴女兒的嗎？”烏雅氏一愣，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咬著嘴唇思索了片刻，終於是狠下了心。“奴才隻有娘娘這麼一個親生閨女，烏雅氏也沒有那般長相的親戚，一切都是惠妃娘娘家裏搞錯了。”她的親生女兒這樣任性妄為，絲毫沒有替家族考慮過半分，現在該是要下定決心舍棄她的時候了，他們烏雅氏一族又德妃娘娘這個靠山便也足夠了。宛妤見烏雅氏如此識時務，微微一笑，挽著她的手回到了永和宮。那一日烏雅氏回家，帶回去不少的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