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飛,你是真的希望我離開你嗎?如果你隻是因為眼睛看不見而故意……”
“真的,真的,我真的不願你留下,不是因為眼睛看不見,”婁飛粗暴地打斷她的話,微微伸開來的手臂卻不敢亂動,“林馨兒,如果一年前,你執意如此,也許我會答應,讓你留在身邊,可是,現在的我已經不再像以前那麼需要你了,所以,請你不要自作聰明,不要以為我還愛著你。”
林馨兒再次拿起他的手,隻是這次用的是雙手,“婁飛,如果我說,在這一年裏,我無時不在想著你,擔心著你的身體,不知道你過的好不好?幾次衝動想要去法國看你,甚至是將對默白的愛轉移到你身上了,你還是要趕我走嗎?”
婁飛的雙手在微微顫動,他的心正一點點被林馨兒的表白啃噬著,可是,一想到他的未來一片黑暗,他就無法忍受,“林馨兒,我再說一遍,我已經不愛你了。”
“婁飛,你騙人,如果不愛,為何偷偷收集我的照片?如果不愛,你為何要躲在為我準備的臥室裏?如果不愛,為什麼要將易飛傳媒公司送我?你隻是因為眼睛看不見,所以要拒絕我。”
林馨兒抬起那隻紅腫的手指,覆上婁飛的眼睛,曾經是多美的眼睛卻再也看不見了,“婁飛,我願意做你的眼睛。”
“我不要。”
隨著婁飛用力的掃開覆在眼睛的手指,跟著也傳來林馨兒撕心裂肺的大叫“啊——”剛剛塗抹過燙傷藥的手背表皮震裂,鮮血正往外流出。
都是十指連心,林馨兒疼痛的幾乎要暈過去了,婁飛驚慌得一把攔腰抱起她,卻因為看不見而一同跌倒在床上,林馨兒的那隻手又被狠狠地壓在了身下,“啊——,我的手……”
“馨兒,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見,”慌忙爬起的婁飛不敢亂動了,他扯開嗓子叫起來,“馬叔,馬叔,快來看看她的手。”
“少爺,林小姐的手可能要廢了,你看都痛暈了。”
“少爺,不是提醒你不要碰林小姐的手背嘛,怎麼還……哎,這血流的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少爺,現在林小姐的手傷成這樣,就讓她留下吧?”
……
望著來回度步的婁飛一個勁地詢問手背的情況,卻在馬嬸誇大其詞中更加焦急萬分的樣子,林馨兒一邊忍著手背的疼痛,一邊在馬嬸示意下裝暈忍住不要笑出聲來,突然有種幸福的感覺。
老馬一本正經地抬起頭,“少爺,林小姐的手背包紮好了,是不是將她抱走?”
“算了,不是暈了麼,就讓她在這裏睡吧。”
“少爺,我下去準備晚餐,林小姐要是醒了就叫我。”
“嗯。”
裝暈的林馨兒不敢出聲,望著坐在床邊的婁飛那緊緊蹙起眉頭,不禁又想抬手撫摸。
“馨兒,我該拿你怎麼辦?你剛剛說的很對,我是自欺欺人,我怎麼可能不愛你呢?可是,什麼也看不見的我給不了你幸福呀!”
婁飛慢慢坐在了床邊,伸手摸索到她的臉,“馨兒,我好想在人群裏一下就能看見你;我好想帶著你去遨遊世界;我好想望著你的眼睛裏隻有我,可是,這一切都成了我的奢望,永遠都實現不了的奢望。”婁飛的手指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聲音沙啞中含有心酸,“馨兒,我不要你做我的眼睛,我更不要你是因為同情、可憐、歉疚而呆在我身邊,我隻要你幸福,馨兒,你懂嗎?我隻要你感到幸福。”
林馨兒看見那慢慢俯首的琥珀色的眼睛裏流下一滴眼淚,就那麼巧,滴在了她的眼角,跟隨著她的眼淚一起滑落到枕邊,同時婁飛的嘴唇輕輕印在了她的額頭。
林馨兒不顧還在疼痛的手背,猛地抬起雙臂攬上他的脖子,激動的哭訴起來,“婁飛,我懂,我什麼都懂,當我決心來廣州找你的時候就已經懂了,如果你不在廣州,我會飛去法國直到找到你,就算你再怎麼趕我,我也不會離開你的。”
先是一怔的婁飛很快明白過來,原來他們合夥在騙他,不過心裏卻一點沒有要生氣的感覺,到是十分擔心她的手背,他抬手輕輕剝開她的手臂,“馨兒,注意你的手。”
“婁飛,我隻想告訴你,如果默白是我難忘的初戀情人,那麼,你就是我今生的宿命,是我怎麼也逃不掉的一輩子的宿命,因此,我認命了,不再逃了,這樣的我,你還忍心趕走嗎?”
***
婁飛當然狠不下心來趕走林馨兒,半個月後,林馨兒的手背愈合,海灣別墅的白色小洋樓迎來了第一批客人,雷雨和陸浩;一個月後,帶著墨鏡的婁飛在林馨兒的指導下,成功地登上市區中心的蜀天樓B座電梯,第一次以盲人的身份出現在顧易陽的父母麵前。
兩個月後,當從法國趕來看望兒子的奧德麗踏入別墅,就被眼前溫馨的畫麵驚呆了,院落裏,婁飛正拿著水管為一隻金巴狗洗澡,身旁站立的林馨兒端著水果盤,不時給扭頭張嘴的婁飛喂一塊,老馬夫婦倆站在不遠處,樂嗬嗬地望著嬉笑中的兩個年輕人。
十月黃金周,何曼麗硬是闖進新娘休息間,一定要林馨兒摸摸她滿嘴沒有一顆牙的女兒,說是要結婚的新娘有助長牙齒的功能,林馨兒無奈地笑了笑,都說病急亂投醫,這個何曼麗也太離譜了。
突然,一身白色西裝的婁飛很緊張地跑進來,而且是很準確地抓住了新娘,“老婆,我的伴郎不見了,你快幫我找找。”
躲在一旁的伴郎陸浩和伴娘雷雨哈哈大笑起來,新娘休息間頓時被笑聲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