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飛羽麵色刹那間變得殷紅如血,雙手一揚,手中酒杯在半空中忽然炸開,點點碎片如刀,直向薑承麵門飛去。
與此同時,周望北的筆管槍無聲無息自桌下刺到,下座相陪的海四宇吼聲如雷,撤出獨門兵刃“攔門撅”猛掃薑承的後腦。
紀鳴南的雙短戟、平泰嵩的鐵鏟同時揮舞,封住薑承的退路。
但這幾人都沒有勃爾赫武快,不言不語的勃爾赫武反而撲在了最前麵,冷森森一口劍疾刺薑承的左頸。
紀玲雲“啊”的一聲驚叫,卻見薑承左掌一引,攔門撅撞在了筆管槍上,他右掌依然端著酒杯,但小指、無名指淩空疾彈,酒杯碎片忽然全向勃爾赫武飛去。
奪命殺招被薑承霎時化為無形。
平泰嵩等人又驚又佩,但乍遇高手,也激發了他們的血性。
關飛羽、海四宇狂吼聲中,眾人又再攻上。
薑承一聲清嘯,右手一抖,掌中酒杯化成幾十塊碎片飛了出去,屋中燈火瞬間同時熄滅。
周望北連忙叫道:
“大家封住門口,這廝打滅了燈火,隻怕要逃。”
黑暗中忽聞紀玲雲驚叫了一聲,紀鳴南大驚,高聲叫道:
“婷婷,婷婷,你怎樣了?”
但紀玲雲卻再沒有聲息。
幾名弟子擎著火把奔來,大廳內的燈火依次點亮,明晃晃的燈光下,卻不見了薑承和紀玲雲。紀
鳴南隻覺手心一片冰涼,不住口地叫道:
“婷婷,婷婷被那廝擄走了!”
周望北忽然道:
“咦,少旗主也不見了。”
關飛羽喘息道:
“他隻怕已追了下去。”
薑承把紀玲雲夾在脅下飛奔,三月的朔風吹在臉上似刀割般疼痛。疾奔了好一會兒,薑承陡然止住身形,放下紀玲雲,問道:
“他們為何要殺我?”
他竟然連長氣也不出一口,倒是紀玲雲喘息不已,叫道:
“你不先謝我,卻劫持我這救命恩人跑了這麼遠的路,你……你這匹大駱駝!”
薑承不禁笑道:“姑娘怎麼叫我大駱駝?”
紀玲雲道:“你一跑起來沒個完,不是大駱駝是什麼?”她這時依然怒意未消。
薑承道:“在下還不曾請教救命恩人的大名,姑娘如何稱呼?
紀玲雲俏臉一揚,道:“我叫紀玲雲,玲瓏剔透的玲,雲淡風輕的雲。”
二人並肩而行,紀玲雲便將關飛羽、勃爾赫武來到朝陽穀後的諸般變故一一說了。
薑承的神色一直沒有絲毫變化,聽罷笑道:
“你的叔伯都說我是南朝奸細,你卻為何要救我?”
紀玲雲一愣,好一會兒才歪著頭道:
“我……瞧你不像壞人,當然不能見死不救!”
薑承神色一端,忽然長揖到地:
“好朋友的救命大恩,薑承這裏謝過了。”
紀玲雲擺手道:“免了免了,既然是好朋友,還這麼婆婆媽媽做什麼?喂,天這麼晚了,你要帶我到哪裏歇息?”
薑承一愣:“姑娘不回朝陽穀麼?”
紀玲雲眼睛一瞪:“回去?我道破了他們的陰謀,爹爹怕不剝了我的皮?正好跟著你玩幾天,等他們氣消了再說。”
薑承皺眉道:“在下眼前有一樁要事待辦,你跟著我隻怕有些凶險。”
紀玲雲冷笑道:“什麼事,怕不是上襄淮城給南朝報信吧?我更加要跟著你了,若你真是南朝的奸細,本姑娘我就……”
薑承笑道:“好,既然姑娘舍命陪君子,那咱們便走。從此地向北四十裏,便是集鎮。”
說著,他又伸手攬住紀玲雲的纖腰。
紀玲雲叫道:“放手,我自己不會走麼?”
薑承道:“得罪,咱們還是加緊些好。你那幾個叔伯和關飛羽也還罷了,但勃爾赫武可是有名的難纏,我可不想被他趕上。”
紀玲雲再次被薑承攬住,鼻端傳來一陣陣強烈的男人氣息,心頭頓時似有小鹿在撞。
越過幾個山坡,忽有幾滴雨打在二人臉上。
前麵一座山峰陡峭如錐,薑承迅捷無比地攀了上去。
一座破廟孤零零地立在山巔,薑承道:
“馬上要有大雨了,就在此將就一宿,待翻過這百戰崖,就是南朝大鎮金粟了。”
篝火點上,二人在廟內胡亂掃出一片空地。
紀玲雲在香案上鋪了幹草,薑承就在香案下的空地上斜斜一倚。
薑承從懷中摸出一幅畫卷,看著看著就發了呆。
紀玲雲忍不住湊過身去,隻見那畫卷色已枯黃,顯是年代久遠之物,畫上人物栩栩如生,冉冉欲飛,不由奇道:
“呆瓜,你又發什麼呆了,這畫是哪裏偷來的?”
薑承淡淡道:
“這是天下難得一見的至寶——前朝西門京的《蒼神圖》,是我的一個朋友歐陽澈出使南朝,從南朝名店寶豐隆典當行購得的。”
他指著畫上一個神采飄逸的神女:
“你瞧這神女,便是讓無數男人魂牽夢繞的蒼姬……”
紀玲雲對西門京、《蒼神圖》等全不知曉,倒覺得歐陽澈這個名字有些熟,想了想,道:
“中散大夫歐陽澈?原來這人是你朋友。可聽關飛羽說,揚州傳言歐陽澈是你殺的。喂,該不是你向朋友索畫不成,便動手硬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