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寒光一閃(1 / 3)

尤弈棋突然意識到事有可疑。

蒙日城天牢戒備極嚴,若不買通大半個牢房的人,像喪彪這種重犯怎麼可能輕易逃走?而以魏武的精明,手下許多人被買通,他豈會不知。

並且胡三漢押到牢裏之前,就已麵目盡毀,口不能言,魏武又如何知道他不是喪彪?

此外,魏武一路急急南下,可是在檢查雙、公二人的屍體之時,卻細致入微,連耳朵上的舊傷疤都留意到了,他是不是一早就懷疑雙、公二人的身份?

喪彪身為通緝犯,白天潛伏,隻有夜間方才趕路,魏武快馬日夜馳援居然趕不上,他是不是有意走在後麵?

許多疑問紛至遝來,尤弈棋催馬更急。

前邊路旁有一株大榕樹,樹下一個官差牽著一匹馬,正在向這邊眺望,見到尤弈棋,連忙迎上來道:

“尤少……”

他剛說出兩個字,頓覺眼前寒光一閃,刀鋒已在咽喉,他哪裏見過這麼快的刀,登時變了臉色。

尤弈棋沉聲道:

“魏武人呢?”

官差定了定心神,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戰戰兢兢地遞過去,小心謹慎地說道:

“韓大人已走了,他吩咐我將這封信交給李大俠,並且說你一定會回來取的。”

信封是開著的,所以不必擔心有什麼古怪,尤弈棋抽出信箋,見上麵寫著,魏武頓首拜呈尤少俠足下:

“世間萬事,天理昭然,以君之睿智,必已洞悉其中蹊蹺,閣下義薄雲天,不致揭人隱私,是以坦誠以告。

家父韓山河正是喪彪,十年前心智失常,以致行蹤不定,濫殺無辜,三年之前癲狂發作,距家門十步而歿。

吾痛心悲憤家父所為,發誓誅盡世間惡盜,初見胡三漢之時,已知他不是喪彪,乃是有人借屍還魂。

經年查訪,終曉根源,本欲翻案,可力有未逮,於是挑燈苦思,終得連環除賊計。

三月十五夜,巧放含冤人,千裏報私仇,名捕緊相隨,天煞與地煞,身首皆異處,惟餘人煞鬼,尤君逢其會。

俠捕聯手,共誅巨寇,使冤人之人,含冤斃命,以血還血,不亦快哉!少俠若不齒魏武所為,可將此信上呈朝廷,以定餘罪。

大盜伏誅,死亦無憾。魏武再拜!”

尤弈棋讀完信,向遠方眺望片刻,歎了口氣,既而淺笑自語:

“你其實不必激我,我是江湖人,不在官場。”

說罷,雙手一搓,那信箋化做無數碎片散入風中。

夕陽映照之下,尤弈棋轉過馬頭,向來路疾馳而去。

那官差一直望著尤弈棋的背影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蒼茫天地之中,他這才放心的取出一隻信鴿,在一張紙條上寫下:

“公主殿下,尤弈棋果真無心仕途,請指示下一步如何行動。”

信鴿展翅高飛,南方的天宇之下,勃爾赫武已經橫渡赤河,自川萬城南下,穿過翠瓦山,晝夜趕路疾行數日來到了叩頭山下的朝陽穀。

此刻,一團飄渺變幻的雲氣在穀中吞吐不定,更使暮色中的朝陽穀顯得殺氣十足。

出發時父親勃爾赫澤囑咐他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這三道密令隻能按我規定的時機打開,布囊上有我的金漆火印,若有差錯如違軍令!先入朝陽穀,等關飛羽現身,打開第一道密令。”

勃爾赫武暗暗念叨:

“蒙日城雙俠之首的‘義薄雲天’關飛羽此刻究竟在哪裏呢?”

夜色漸起,朝陽穀內有幾隻火把孤零零地燃起,紀玲雲站在火把下,遙望著大廳內四個不安的長輩,默然想著自己的心事。

“小姐!”

丫鬟湘怡的一聲喚讓紀玲雲嚇了一跳:

“我還從沒見過四位老爺這麼著急,他們好像很怕那個赤炎蛛薑承,那為何還要伏擊他?”

紀玲雲怒道:

“你胡說什麼!這話讓爹知道了,不怕撕了你的皮!?”

她看了看一臉委屈的湘怡,一時不忍道:

“這幾日,翠瓦山上的白狼軍,就要奉狼主勃爾赫澤之命北歸了,入翠瓦山聯絡北歸事宜的就是‘義薄雲天’關飛羽和‘赤炎蛛’薑承兩人。”

她頓了頓又道:

“可是前日關飛羽竟派人送來訊息,說薑承竟然是南朝派在勃爾赫澤身邊的細作。今日,薑承就要被關飛羽誘入朝陽穀,關飛羽和大伯父是過命的交情,大伯父已準備與薑承拚個死活。”

湘怡喃喃道:

“怪不得朝陽穀內殺氣重重……”

紀玲雲卻不再理她,徑往大廳中行去。

紀玲雲是朝陽穀三穀主紀鳴南的寶貝閨女,因而對此事知道得很清楚。

南北兩朝交兵正酣,阿卑因奴隸軍一事大傷元氣,不得不暫且退回赤河北岸,驍勇善戰的白狼軍為全軍殿後,如今還駐紮在翠瓦山上。

朝陽穀地處叩頭山,較之翠瓦山更加深入南境,四位穀主號稱“朝陽四虎”,已經投效阿卑,聚兵數千,與翠瓦山上的白狼軍暗中呼應。

“來了!”

一直焦躁不安的大穀主“下山虎”平泰嵩,驀地一躍而起,紀玲雲也抬起頭來,果見一道矯健的身影如鷂子一般從遠處掠了過來。

“什麼人!?”

兩個弟子四把板斧將廳門封了起來。

那人一聲輕叱,身子毫不停頓,如一縷輕煙自板斧間穿了進來。二穀主“擒龍虎”北舟忘驚駭之下不及細想,筆管槍如驚蛇出草,點向那人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