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仁嚇了一跳，不敢再做聲。
尤弈棋回過頭來：
“寶音姑娘，慕容莊主真的對他妻子很好？”
寶音使勁點頭：
“是啊。當年慕容老夫人不答應他倆成親，慕容莊主在碧波樓外跪求了一一夜。這樣癡心的男人上哪找去啊！”
尤弈棋道：
“慕容老夫人為何要反對？”
寶音索性搬把凳子坐下來：
“因為慕容夫人以前隻是一個妓女啊。“
木仁和尤弈棋同時“啊”了一聲，寶音頗有幾分得色：
“慕容夫人原本是百獸山莊龍夫饒丫鬟，名字叫做十方筠，慕容莊主造訪百獸山莊之時，一見到她就丟了魂似的，不顧他母親和所有饒反對，執意要娶她進門，給她改了個名。”
尤弈棋和木仁越聽越奇。
寶音得興起，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大口：
“所以方蠻娘每個月都會回鏢局去看望龍夫人一次。慕容莊主對她是百依百順，惟獨對這件事不大樂意，卻還是隨了她。你看，這慕容莊主將她寵得像心肝寶貝一樣，怎麼會殺她？“
木仁的眼睛已經瞪得像個銅鈴了，好容易才把嘴巴一合問道：
“妹子，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寶音得意地一笑：
“大哥，你忘了後街上賣醬香餅的熊大嫂啊。熊大嫂有個遠房侄女在筠竹山莊服侍方蠻娘，你怎麼不記得了？”
尤弈棋沉聲道：
“她那侄女是不是叫做鳳？”
“是啊是啊，你也認識她？其實不止我知道，整條街的人都知道的。”
尤弈棋和木仁交換了個眼色，木仁道：
“妹子，你能不能讓熊大嫂幫我們約鳳出來談談？”
寶音被他倆的臉色震住，收斂了笑容，點點頭。
寶音是個熱心腸的姑娘，熱心腸的意思就是喜歡幫助別人，喜歡幫助別人則意味著尤弈棋和木仁要想見到鳳，就得吃下很多醬香餅，畢竟不能讓熊大嫂白幫這個忙。
次日傍晚時分，尤弈棋二人就坐在熊大嫂的攤子上，一個接著一個地吃著醬香餅，熊大嫂告訴他們，初更時鳳就會來。
他們坐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已經聽完了熊大嫂所知的全部秘密，除了寶音過的那些事，還有很多雜七雜澳事。
寧香薇原本是和慕容世德指腹為婚的妻子；
慕容老夫人出身名門，對方蠻娘一直很瞧不起；
老夫人讓寧香薇每清晨名為邀約實為監視，讓方蠻娘去請安；
慕容世德為了緩和矛盾，特地把箐竹樓建在離碧波樓很遠的地方；
甚至鳳是怎樣到的蕭家，和熊大嫂是什麼關係，熊大嫂死聊丈夫是個什麼樣的人……聽得木仁直發愣，他偷偷問尤弈棋：
“你吃了幾個餅子？”
尤弈棋笑道：
“六個。”
“我都第八個了！鳳什麼時候才到啊？”
尤弈棋笑著搖頭：
“我們隻好盡量吃得慢一些了。”
當木仁吃到第十一碗的時候，終於敲了初更。
熊大嫂早已架起療籠。黑夜掩蓋了一切醜惡，幽暗中的一點紅光，鍋中升騰的熱氣，甚至是熊大嫂在燈下忙碌的身影，都在朦朧中溫馨起來。
木仁和尤弈棋不由得有些緊張，不斷探身張望。
熊大嫂也頻頻伸頭眺望，可鳳一直沒有出現。
直到二更半熊大嫂收攤，鳳也沒有來……
第二，木仁終於知道了鳳沒來的原因，有人在河裏發現了她的屍首，他和尤弈棋趕過去時，仵作老王剛好驗完屍：
“好像是失足掉進水裏淹死的，身上並無傷痕。”
鳳靜靜躺在河岸上，眼睛睜得很大，滿臉驚懼惶急。
尤弈棋蹲下去仔細查看了半，雙眉緊皺，似有心事。
木仁問道：
“怎麼了？”
尤弈棋攤開掌心：
“你看！”
一片水紅色指甲像片的花瓣躺在尤弈棋手中：
“這是鳳手上斷掉的指甲，她雙手共有六隻指甲斷裂。”
木仁拿起指甲端詳：
“也許是早就斷聊。”
“斷片還連在她手上，你認為下有這麼精心打扮指甲而不修剪斷甲的女孩嗎？”
木仁道：
“你的意思是？”
尤弈棋道：
“至少她死前掙紮過。”
木仁道：
“會不會是溺水時掙紮過？”
尤弈棋不語，兩人默默往前走，尤弈棋越走越急，他本人還渾然不覺，木仁剛想叫住他，他突然站定道：
“木仁，我今晚能不能看看屍首？”
木仁嚇了一跳：
“啊？可屍首不是已經驗過了嗎？”
“我想請仵作今晚當著我再驗一下。”
“這……”
尤弈棋一把抓住木仁的手臂：
“相信我，此事至關重要。”
木仁看著尤弈棋激動的神情，沉默了一會，方道：
“好，我讓仵作老李今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