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腳步聲雜亂,大約有三百人。”
“在什麼地方?”
“大約兩裏之外。”
“一裏之外……”
薑哲翰陷入了沉思,際省人口稀少,整個際省約莫隻有八十萬人口,這三百人很有可能是五行師的奇襲隊。
“好快啊……”
薑哲翰有些呆呆地想著,他不曾和五行師交手過,但五行師能讓肖鵬程吃了一個大敗仗,自然不會弱。
“想不到五行師走路竟能如此迅速,幾乎和我們走大路並駕齊驅了,明很有可能同時與補給隊碰頭……”
任朝翼從地上爬了起來:
“哲翰,怎麼辦?”
薑哲翰心頭有些發寒,覺得以三百人接應補給隊還是有些托大,但如果士兵帶得多了,必然會影響行軍速度,來不及與補給隊碰頭。
薑哲翰搖了搖頭,不想打擊士氣:
“不要多慮,匪軍在明、我軍在暗,他們未必知道有我們這樣一支接應隊,而且就算打起來,我們還多出六十個先行接應的士兵,兵力上可占優勢。”
“那就好。”
任朝翼放下心來,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忽然叫道:
“遭了,我的項鏈不見了?哲翰,你快幫我找找。”
“你一個大男人,戴什麼項鏈,掉了就算了。”
“不一樣,這是我媽給我戴的項鏈,出發時我媽特別叮囑過,這個是護身符,千萬不能弄掉了。”
薑哲翰見任朝翼話帶著哭腔,心知這串項鏈一定意義非凡,於是也舉起火把在地上找著。
際省海拔奇高,一彎殘月掛在頭上,似觸手可及,淡淡的月光竟是藍色的,如一層紗落在地上,根本沒有照明的作用。
在任朝翼剛才伏地聽聲的地方找了找,薑哲翰忽見一個東西一閃,連忙撿起來問道:
“是這個麼?”
這是一個金鵝墜子,上麵刻了個‘陳’字,與尋常字體大相徑庭,任朝翼接了過來,捧在手心:
“謝謝地,謝謝地!”
項鏈的鏈子斷開了,一時也接不上。
薑哲翰見任朝翼笨手笨腳地弄著,道:
“黑燈瞎火的,亮了再弄吧。”
任朝翼試了幾次確實不行,隻好無奈地將項鏈收進胸前的口袋,扣好扣子,又反複地確認了幾次,扣子沒有問題。
兩人重新坐回營火邊,薑哲翰問道:
“朝翼,你這墜子上怎麼有個‘陳’字?那是什麼意思?”
任朝翼挑了挑眉:
“哦?你不知道嗎?我以為薑伯父給你過的,我爹本來姓陳,任這個姓是後來改的……”
第二東邊剛翻魚肚,三百人早早起身,胡亂向肚子裏塞了些東西,爭分奪秒地與五行師搶時間。
發覺五行師也在趕路,薑哲翰的心頓時沉了下來,雖然隨軍來際省已經好幾了,但一直還未開戰,這一次,初上戰場的他終於要統兵麵對五行師了。
趕路到正午時分,接應隊停下歇腳,任朝翼抽空拿出那個金項鏈,有一個環開了,沒有工具很難複原,他隻能將項鏈收撿妥當,等回營後讓工兵看一看。
薑哲翰一邊啃幹糧一邊喝水,心中默默想著。
五行師要輕身奇襲,兵力肯定不會太多,大概正如任朝翼所聽出來的,人數在三百人上下。
在軍校時每次演戲,所有人都眉飛色舞,仿佛個個都是多多益善、百戰百勝的兵仙,可如今要實戰了,雖然隻是幾百饒衝突,薑哲翰卻發現心中頓生恐懼。
老師曾告訴過他,第一次戰場,再勇敢的士兵也會恐懼,老師也不例外,如果看見一個活生生的人被大卸八塊,被紮成刺蝟,被打成篩子,還能夠不感到恐懼,那隻能是個瘋子。
所以感到恐懼並不可恥,重要的是能夠克服恐懼之心,能夠坦然地麵對死亡,能夠做好犧牲的覺悟,這樣才能越戰越勇。
薑哲翰掃視著手下的士兵,由於這十幾年來沒有什麼戰事,這裏三分之一的士兵都是新兵,昨晚聽見匪軍正趕過來,他們不停地舔舐著嘴唇。
薑哲翰知道,愈是恐懼,口中就愈是發幹,這些新兵雖然臉上沒有表露出來,但心中卻已經害怕到了極點。
還好,作為領隊的薑哲翰,還沒有怕成這樣。
也許,任朝翼薑哲翰生就是塊打仗的料,得並沒有錯,但是薑哲翰最憧憬的生活,其實是無所事事,靜靜地躺在草地中觀察上的白雲。
薑哲翰望向四周,際省果然荒涼,雖然是盛夏,正午時陽光很烈,但因為海拔太高,其實感覺不到多少暖意。
植被稀疏、岩石裸露,隻有幾株將枯之木,半死不活地立在路旁,上一朵朵白雲慵懶如絮,抬頭可望、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