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一急,咬牙大聲道:“我月事來了!”
“哦!嗯!”江思遠看著他恍然般,然後淡淡的回道,繼續手下的動作,眼見著中衣的上麵兩個扣子都已經解開了。
清淺一陣著急,“你‘嗯’什麼呀!我說我月事來了!”
“我知道了,你月事來了!”江思遠停下手中的動作一臉無辜的看著她,然後不解的問道:“所以呢?”
清淺緊緊地看著他,然後訕訕的笑著,指向屋內的一張軟榻,說道:“所以,要不我給你兩床錦被,你睡那邊榻上去?”
“我睡……榻上?”江思遠用手指了指自己,一臉愕然。
清淺一陣著急,卻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無禮。她尷尬的笑了笑:“我不是故意的!本來前幾天剛過去來著!不知道怎麼了,又來了!而且你們男人不是都嫌棄這東西髒濁汙穢,是陰邪不潔之物!我也是為你著想呀!”
江思遠卻是一陣好笑,然後玩味般看著她揶揄道:“哦!這麼說來倒是我的不是了!不過洞房花燭夜讓新郎獨睡軟榻之上,恐怕也隻有你想的出來。”
清淺頭一陣疼痛,想著要如何解決今日這棘手的情況,卻聽見江思遠微微歎了一聲氣,然後拿了外袍轉身便往榻邊移去。
他到了那軟榻旁,斜看了呆愣的清淺一眼,然後問道:“還不把被子給我拿來,今晚是要杵在這一晚上嗎?”
清淺被他的話驚醒,急忙“哦”了一聲,跑到床邊拿了兩床鴛鴦錦被遞到了他的麵前,江思遠接過被子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冰涼如水的觸覺惹得清淺如同觸了電般迅速收回了手。
江思遠微微一愣,看見清淺已經轉了身子往床邊碎步跑去,不僅啞然低聲說了一句:“這般害怕,為何要來?”然後雙手微微用力按住輪椅的扶手俊逸翻身坐在了榻上,脫了外袍便躺了下了,不再言語。
聽到他的話,清淺的腳步定住一般呆立在那裏,一寸也移不開來,為何要來?為何要來?
有些事情,注定身不由己!雖然知道前行不過是往火坑裏跳,可是還是要往前走,由不得自己選擇,停下來會死,不僅自己會死,很多人會死!
清淺勾起一抹慘然的笑意,驀地想起這人是江府赫赫有名的江思遠,是東陵殤恨之入骨的敵人,亦是自己需要除去的人,他不可能成為一個普通的丈夫,雖然他看起來目前對她還算不錯,性格也算溫和,不像別人說的那般冷淡如水,可是表象下麵隱藏的暗潮洶湧,波譎雲詭又有幾人能夠真的能透若明鏡,洞如觀火一般,清晰明澈呢?她絕對不能被他的溫柔所蒙蔽,江思遠並非良人。
她靜靜的想著,緩步走到了床前,上好的檀木床上,鴛鴦錦被鋪陳如新,緞麵質地光滑如水,瀲灩生光,清淺淡淡的一瞥,看見了床內側被她隨手丟進去的大紅色鴛鴦戲水蓋頭,上麵米粒兒似的珍珠發出璀璨的亮光,與錦被的柔柔光芒交相輝映,折射出刺目的光芒,一瞬間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清淺思緒翩飛,然後她盯著那方紅蓋頭,驀地想起了剛剛她掀開蓋頭時喜婆絮絮叨叨的話。
喜婆說,新婚夜,新娘自己掀紅蓋頭的,一生都會不吉利!
喜婆還說,新婚夜,夫妻兩個人青絲沒有綰成同心結的,不會永結同心,長相廝守,白頭到老!
後來,一一應驗!
清淺上了床,把自己裹在鴛鴦錦被裏,被子裏帶著一股暖暖的棉花的味道,她微微側頭看向軟榻上的男子,江思遠此刻閉了雙眼,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陰影,呼吸安和。
今天是九月十五,望月,月光很好,柔和清澈的月光灑了幾絲在屋子裏,好像是水紋一樣灩灩生輝。
月亮上有淡淡的陰影,傳說月亮上有一座廣寒宮,宮裏住著嫦娥,還有一顆高百丈的月桂樹,嫦娥因為偷吃了不死藥而奔月,被罰終日搗藥,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失去了從前的自由,寂寞異常。
清淺收回了目光淡淡掃了一眼那快要燃盡的大紅錦燭,然後閉上了雙眼沉沉睡去。
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悔與不悔,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她從來不曾畏懼,也不曾後悔,因此她會很快的適應,適應這裏的一切。
包括他,他的涼淡如水和他的淺笑溫言。
哪怕,她是在冰與火的夾縫之中適應,她也會坦然的去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