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陵卷 第47章 驚夢一覺(1 / 2)

聽雲軒中,一片安靜,呼吸可聞。

因為江思遠涼淡如水的性子和喜怒無常、乖舛難料的脾氣,雖然今天是洞房花燭夜,按理來說,是要有人鬧洞房的,不過這樣一個陰晴不定的性子,倒真沒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嘴上撚須,這個點兒,外麵竟是悄無一人,安靜異常。

前幾日的舟車勞頓、奔波勞累加上因為擔心此刻而不能安然入睡的清淺此刻在這寂靜的夜裏沉沉的睡去。

她做了一個夢,夢裏,她看見了那個站在奈何橋上的白衣少年,他站在大片大片彼岸花盛開的豔豔如血的花海之中,年輕的少年白衣勝雪,站在不遠處的花海中向她遙遙看來,神采飛揚,明眸如玉,他看著她,嘴角淺淺的勾起一抹如沐春風般的微笑,幽深的眸子清明的宛若深譚碧水,瀲灩秋波。

鳳目雲衫,西皮流水。

少年如玉,遙望生輝。

淺笑似秋波瀲灩,端看清明。

清淺就那般呆呆的看著他,隻見他衝著呆怔的清淺微微伸出長臂,白皙如玉,指骨分明的大手之中赫然立了一塊血紅色的花型玉佩,清淺看了看那塊瀲灩紅光,雲紋橫生的血玉,微微愣了片刻。

那塊玉佩是一朵彼岸花的形狀,和男子周圍環繞的彼岸花一般,如血一般紅亮,閃著詭異的光芒,其實嚴格來說不能說是一朵,因為那塊玉佩隻有半塊,顯然另半塊不知所蹤。清淺愕然,這血色彼岸紅玉和自己那塊竟然一模一樣。

清淺一急,大步朝男子跑去,不過片刻便已到男子麵前,她跑的太過急促,長長裙裾搖擺之下,纏的周圍朵朵嬌豔的花兒泠泠亂晃,花枝搖擺不定,連花瓣都開始大片大片的散落飛旋起來,有清風蕩來,微微吹起那些嬌柔不勝輕風的花瓣盤旋飛舞,繞在清淺的周身,團團把清淺圍在了正中間,一時之間,不知為何,花瓣像是有了生命裏一般,團團環繞,層層飛舞,疊成了一堵厚厚的彼岸花牆,清淺隻覺得眼前一陣紅色翻飛,便看不見周遭情況,連著白衣男子的身影也在眼前消弭不見,杳無影蹤。大急之下,清淺驀地不顧一切的衝向了血色花牆,那花牆竟是不堪清淺的奮力一撞,然後便如同玻璃碎裂一般,花瓣四散而去,轉瞬便支離破碎,隻餘下點點猩紅色的花瓣孤零零凋落在地上,煢煢而立。

清淺再看向前方時卻是了無一人,那方才還在對她淺笑吟吟,伸手相邀的白衣男子卻已然不知所蹤,清淺不僅心下一陣驚懼,片刻時間,來無影,去無蹤。這般朗朗清風般的少年卻如同鬼魅一般。

清淺又看了看周圍,入目一片紅豔似血,一切詭異的讓人害怕,就在清淺兀自看著周圍的景色之時,忽然一陣聲音鬼魅般從她的身後飄了過來:“淺淺,你看!你還是逃不了的!我們注定了糾葛此生,你逃不了的!”

清淺驚懼回頭望去,“啊!”的一聲竟是淒厲尖叫出聲。入目的是一張人臉,可是這人沒有五官,隻有一張皮子,聲音正在從他的臉上傳了出來。

黑暗之中,床邊的江思遠聽見他的尖叫聲,淡淡看了一眼她臉上層層細密的汗珠,微微翻轉手腕從她的左胸口拈過一個東西,手中的紅光乍現倏然隱現。

他輕輕拿出一方帕子為躺在床上麵容緊蹙,一臉驚懼難耐的女子擦了擦汗水,然後又微微用手撫了撫女子的額角鬢發,輕聲安慰:“沒事了!不怕!”修長的手拂過她的額頭,微微拭去她額頭上因為驚嚇而溢出的點點汗水,良久才收回了手指。

江思遠的目光盯著清淺的睡顏竟是變得晦明幽深起來,這種感覺,好熟悉!這樣的觸感竟如同已經反複過無數遍了,熟悉的讓人心疼。

床上剛剛還在掙紮驚懼的清淺好似聽到了他的話一般,在他的輕言安撫下居然慢慢的緩和了下來,不再蹙眉。安安靜靜地又沉沉睡了過去。

江思遠看見她終於安穩了下來,淡然收回右手,抬起握緊的左手,雙目微顯幾絲疑惑不解,“竟然看不到!還是要找到另一部分嗎?”他微微鬆開拳頭,半塊紅色彼岸花玉石赫然垂在兩指之下,明豔如火,映得滿室如紅光繚繞。

夜色沉沉燼如灰……

門外,一聲冰寒的男聲傳了進來:“少爺!今晚……”欲言又止,話說一半。

江思遠卻已經心照不宣。他驀地握緊五指,把血色光芒盡數斂於手中,然後從床邊站了起來,步履平常的走了出去,離開之際卻淡淡對門外的人吩咐了一聲:“收拾一下,等會去密室吧!”

“是,少爺!”門口回話的赫然便是早上被罰去麵壁思過的修寒。

淡淡如水的夜,繁星燦燦生光,圓月高掛如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