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臣不信!”郅都搖搖頭,仿佛想把劉備表演鬼神一事的印象甩出去:“他這是借鬼神之事行訛詐之實!”
“算他有點鬼點子!”獻帝嘴角一裂,竟然笑了:“好了,你下去吧。”
“諾!”郅都行禮告退。
望著郅都的背影,獻帝的眉頭又擰在一起,手指節輕輕叩擊著禦案:“春陀。”
春陀是獻帝的近身太監,隨他數十年,忠心耿耿,人又機靈,深得獻帝歡心。聞聲過來,尖著聲音:“皇上。”
獻帝站起身,來回踱了起來:“春陀,你說一座山裏有一隻猛虎的話,他就是山大王,無人敢招惹。若是再有一隻猛虎,會發生什麼事?”
春陀擰了擰眉頭,尖細的聲音響起:“皇上,一山不容二虎,他們會打起來。”
“是有可能,也有可能他們不鬥。”獻帝仰望著養心殿上的鬥拱:“你說,遇到這種事情,該如何處置?”
“皇上,你取笑我了,我哪裏知道,我又不是虎。”春陀想了想,有些不明獻帝之意,不敢亂猜。
“扔一隻羊就是了。為了這隻羊,他們就會打起來!”獻帝扭過頭,道:“去弄一盆炭火。”
“皇上,今兒不冷,要炭火……”
“要你去就去!”獻帝臉一沉,春陀忙去弄炭火。
沒多久,一盆明亮的炭火就弄了進來,獻帝抓起郅都呈上的竹簡,投在火盆裏。熊熊火光中,竹簡化為灰燼。
獻帝在禦座上坐了下來,右腳提起,搭在禦案上,非常輕鬆。春陀很少見到漢獻帝有如此無禮之事,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又不敢問。
“吱呀!”
門開了,郅都一頭紮進來。
劉禪急切的問道:“郅都,我父親可以走了?”
郅都搖頭:“少爺,劉主不能走。”
“為何?”劉禪心頭一沉,難道劉協真要殺劉備?
“皇上沒有旨意下來,是以,劉主不能走。”郅都說出原委。
“皇上沒旨意?”劉禪有些懵了,心裏暗生天心難測的想法,劉協沒有旨意,更加可怕呀。
“皇上什麼也沒有說,這就是旨意。劉少爺,還是讓劉主呆在這裏吧。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劉主。”郅都說明情況。
劉禪心思如電,轉動不停,暗自驚訝於獻帝的帝王心術,比他想象的還要高明,還要高明得多。獻帝如此做,明顯還有後著,隻是一時之間猜不透。
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獻帝如此做不會對劉備不利。劉備和劉辯的爭鬥由來已久,兩人是不死不休的死仇,劉備不過是意外卷入的一顆棋子罷了,有他不多,無他不少。有劉備,兩人會鬥,沒有劉備,還是會鬥,犯不著殺掉劉備。
看來,獻帝還有一些後手,把劉備留在手裏,還要好好用用。至於如何用,就不得而知。
劉禪在政事上遠不如軍事上得心應手,遠遠沒有劉備想得深,想得透,還在為劉備的安危擔心,擰著眉頭。許茹把他的情形看在眼裏,大感不妙,急得跟什麼似的,妙目中含淚。
“孩兒,你不用擔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還會來。孩兒,你們先回去,我就在這裏等皇上的旨意。”劉備勸慰起來。
郅都對獻帝的用意多少有所察覺,聽了劉備這話,不由得眉頭一挑,有些訝然的看著劉備,暗道這人不簡單。
事已至此,再在這裏也無用,劉禪心想真要到那地步,他就去找獻帝理論:“既如此,我們就先回去。”
許茹要留下來陪劉備,她可是擔心劉備的安危,劉備好說歹說,才把她勸走。
送走劉禪,劉備接著睡覺。這幾天經曆的事情太多了,心神大耗,真得好好睡一覺。一覺睡到天黑,郅都整治了一桌酒席,兩人邊飲酒,邊談天說地,越聊越投機,直喝到無酒方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