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以北,荒山。
一座的墳墓前立著一塊殘破不堪的石碑,碑上無字。
雖然樸素,墳墓的周圍卻被打掃得很幹淨,墓前擺放著鮮花和牲祭,有新有舊。
顯然常常有人前來祭掃。
“樓,你囑托的事我已安排妥當,長安有魯師坐鎮,你大可放心。”
“明月親自督辦,為夫自是一百個放心。”
“嘻嘻,我們接下來去哪。”
“桃的家鄉。”
“不和他們道別嗎?”
“世間再無莫樓。”
“也沒有下第一才女明月。”
二人攜手,
又在無字碑前拜了三拜。
跨上駿馬,消失在暮色之中。
……
洛陽,靜念禪院。
還未黑,卻已過了晚膳時間,正是寺內僧人晚課之季。
羅漢堂中,四大金剛有三人圍坐一起,細著什麼,唯獨不嗔作為護法金剛的領袖,坐在稍遠處的蒲團之上,並未參與討論。
不癡臉上帶著興奮之色,道:
“合該那子該死,惹誰不好,惹了寧前輩。”
不貪卻有些心不在焉,情緒低落。聽到不癡的話,他先是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才道:
“魔子一死,道心種魔大法,便又斷了線索……”
不懼道:“聽真言大師有意將莫樓培養成佛門下一任守山人。此次聽莫樓的死訊,他已連夜北上,欲找寧前輩討個法。”
他頓了頓,繼續道:“寧前輩此時正在禪院中,也不知會不會因此生出禍患來。”
不癡不解道:“寧前輩乃下第一人,難道還怕真言大師不成?”
“怕倒不至於。阿彌陀佛,貧僧是怕殃及池魚。”
不嗔本來真閉目念經,隱約聽到三人到“莫樓”的名字,睜開雙眼道:
“莫樓一死,便再無人知道齋主得了……”
他猛然停住,向他們三個問道:“寧前輩與梵齋主在銅殿密會,你們可知具體談論了些什麼。”
這裏所的銅殿是靜念禪院的標誌性建築。整殿闊深各達三丈,高達丈半,全由金銅灌築而成。
“還是那件事,但具體如何,還沒定下來……”
“了空師兄一直不想入局,坐視機會溜走。這樣罷,我明日親自去找師兄詳談一番,陳述厲害。”
聽到這裏,不貪的眼睛亮了亮,隨後又有些猶疑:“要服了空師兄可不容易……”
了空修煉閉口禪多年,本就意誌堅定,絕不會為言語所動。
不嗔道:“下將亂,文帝又一直想行滅佛之舉……若再如往常一般韜晦,本寺必定會為隋廷所滅。今時不同往日,我等格局必須要大。我相信了空師兄定能明白這個道理。”
這些光頭和尚談論著各自詭覦的時候,洛陽城外,絲娜隨著真言正直奔禪院而來。
真言行走時看似速度很慢,然而三兩步之間,便能走上數杖之遠。初時連絲娜都跟得有些狼狽,但隨著後來真言嘴裏隨口吐出的印法文字之後,她竟能一步不落,緊跟上他的腳步。
疑惑之後,她對大師不禁生出欽佩之意,當然,還夾著一絲淡淡的驚懼。
“你很怕?”
前方真言忽然問道。他的語氣雖然還和平常一樣慈祥,卻令絲娜心中一顫,開口道:
“沒……沒有……”
“阿彌陀佛。諸般法,萬般行,皆是表象。看來施主還是沒有悟啊。”
真言在眾人心目中一直是得道高僧,悲憫人之態。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入沙門之前,乃是威名赫赫的黑道巨掣。
……
色漸漸黑了起來。
四大金剛議論得越發熱烈起來,似乎是將什麼特別重要的細節給討論清楚明白,隻欠東風一吹的實施。
“當!”
先是一聲巨響,隨後有沙彌往羅漢堂急急忙忙而來,還沒進門,就結結巴巴道:
“師……師叔……禪院的門讓人給拆了……”
“什麼?”
四人倉促趕往前院,到達時,發現了空早已在此。
真言帶著絲娜站在門外,也不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了空。
門內,是碎成無數碎片,幾乎看不出初形的銅製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