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夜雨梧桐(三)(1 / 2)

這一去便是一年餘載,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隻是覺的自己像蒼老了一般,什麼便覺得失去了意義。隻等著漢中的消息傳過來,然後是簡單的一句話:一切尚好,勿念。便是這這幾個字,心中的石頭便落在地上,偏偏轉念一想,這幾日又如何了,這消息傳來足有七天,這幾日可好,然後又是一輪新的患失。

坐在桌前縫著秋衣,針慢慢的穿過,留下淺淺的印記,這一刻,竟又出了神。君安不落痕跡的將安然手上的針接了過來,安然一驚,便見君安嗔嗔的看著她:“仔細傷了手。”安然放下針奩,上前解下君安的披衣:“今日怎麼這麼早回來了?絲韻呢?”君安牽著安然的手坐在榻上,上前便輕輕的捶著安然的腿,安然微愣,她的孩子,她的君安懂事的讓她不知所錯:

“這幾日用艾蒿泡了泡腳,這膝蓋竟也不似原先那麼疼痛了,你累了一天了,快坐下休息,和娘親說說今日的事。”君安看著安然,笑道:“嗬,絲韻又去和少主公那邊去了。今日我瞧見孫夫人和舅舅說了好長時間的話,隱約聽見二人談話中又提起絲韻。”安然一愣,神思便揪著絲韻去了,也沒仔細留意君安的神情,君安懊惱的在心中咀嚼了舅舅二字,舌頭便不自覺的打結。縱使喚了黃月英舅娘,也著實喚不出那舅舅二字。可是那要喚他什麼,君安的手不自覺的握緊,與他相處久了,竟覺得自己與諸葛亮是這般相像,不僅僅是外貌,但是在對待事情上,竟也能想到一塊。該死,這是一個九歲的孩子想說的粗口,那種茫然不確定一波波的襲來,他有時會胡亂的想,然後又會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到。

安然隻覺心中七上八下,掀開蓋在腿上的披衣,想走出去,便生身形微頓,又停了下來。

安然擔心的事沒有發生,隻因為出了一件事。孫夫人被江東的人接回去了。安然深知這意味著什麼,江東為了擯棄後顧之憂,已經開始下手了。孫夫人這一去,怕是再難歸來了,荊州作為孫權和劉備的籌碼,免不了一場大戰,隻是時間的問題而已。安然甚至有些慶幸,她正梳著長發,絲韻難得聽話的站在安然身邊:“娘親,夫人走了,阿鬥哥哥哭了好長時間,以後我可要多陪陪他。”安然透著鏡中泛黃的光澤看清她的口型,心下一涼,她現在已經能讀懂唇語了,這也要歸功於君安每次和她說話從來不用筆墨,隻是對著口型,現在明白說話之人的意思已經不像以往那麼吃力了。安然轉過身子,看著已經到自己胸口的絲韻,她的模樣越發出落的美麗,偏生不是委婉含蓄的美,倒添著一股子豪放的美,眉眼間雖然與她極像,卻又是天壤之別。嚐了那麼多的苦,安然深知紅顏禍水的道理,這禍不指江山不指社稷,單是對自己便是無盡的災禍。若是她的女兒不曾這般美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