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來,白茫茫的雪水,明明身子冰涼的很,偏生偎在趙雲的懷中,一切卻都溫暖起來。君安抬頭看了趙雲一眼,突然對他燦爛一笑:“我現在是相信了,你定是我的爹爹,因為娘親看著你,眼睛含著溫暖。”趙雲一怔,君安便朝屋中跑去,趙雲轉過頭,將安然打橫抱了起來,安然不覺低吟一聲,趙雲不說話,隻將她放在椅子上做好,隨即便出了屋子。許久,趙雲才推門而入,他端著一盆水,整個臉被水霧熏的模糊,他蹲下身子,在安然愣神間褪去了她的鞋襪,安然嚇了一跳,慌忙將腳縮了回去:
“你做什麼?這個我自己來。”趙雲擒著她濕透的鞋襪,不覺伸手覆上她的腳:“仔細著了涼。”話剛出口,卻意識到她已聽不見聲音了,他掩住神色,將她的腳埋在水中,他慢慢的洗著那雙小巧的玉足,腳背腳心腳趾,沒有一處省略,仔細的虔誠的,安然掙紮的腳靜靜的停在他的手心,她看著他,心中有著淡淡的別樣的情緒,那是一種所謂的幸福。她別過臉,不去看趙雲的神情。
夜色漸濃,黃月英整理著滿是灰塵的堂屋,許久,她端著茶水進了屋子,卻見諸葛亮蓋著被子休憩了,見有動靜,他睜開眼看去,黃月英擱下手中的瓷器,慢慢坐在床沿上:“可是不舒服了?怎麼這麼早就上床了?”說完,止不住的咳嗽了兩聲,手卻是不自覺的捂著諸葛亮的額頭,諸葛亮慢慢的牽過她的手:“我無礙,你回來了,家裏便像是有了生氣一般,這麼會病呢。我隻是想把這被褥捂熱而已,以往都是你替我暖床,所謂身在福中不知福便是如此吧?若是我早早注意這些,你也不會患了哮症,月英,是我對不起你。”黃月英早已動情的轉過身子哭泣,她執著手絹,輕輕的捂著嘴,細聲哽咽著:
“說這些做什麼?這些都是我自願的。自從離家,我以為這世上再難有事能打動我的心,偏偏你這幾句話說的我心口絞痛,我好沒出息!”說完,轉過身撲在諸葛亮的懷中大聲哭了起來,諸葛亮的心微微顫抖,慢慢的浮上她的長發:“是我不好,一切都怨我。”哭了許久,黃月英抬頭看他:“我知道你忘不了安然,我隻是想你能多看看我,不要抗拒我。我自小便是無法無天之人,可自從知道你心裏再容不下任何人,我一直抱怨,為何老天不賜給我如花般的容顏,這樣你便能多看看我幾眼,慢慢的也就能把安然忘記了。”諸葛亮卻不說話,隻是輕微的歎了口氣。風雪有些凶猛的拍打著窗扉,格外的冷了起來,諸葛亮掀開被子:“上床捂著吧。”
天色漸好,安然將被子抱出屋外,雪盡數化開了,安然細細的拍著被子,子龍帶上君安去巡營了,絲韻百無聊賴的趴在桌上打著瞌睡,突然她猛的坐了起來,她抬頭看著安然許久:“娘,我還是覺得匈奴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開心了父王便帶著我騎馬遊玩,不開心我還可以打罵小廝出出氣,偏偏回到中原,完全沒有想象中的樣子,等我長大了,我還是要去父王那裏。我喜歡父王,最喜歡父王了。”隻見安然靜靜的繡著錦帕,絲毫不為她的話所動:“我忘了,我竟然忘了娘親是個聾子,也不知道父王好不好,都桑好不好。”